栽桐气喘吁吁的,“我见着少爷了。少爷看着还沉静,只是脸色不大好,就是夫人哭得很惨,听说昏过去好几次。他说,他说……”
栽桐缓了口气,“少爷说让咱们守好园子,别出去乱跑。少爷还特地让我告诉你,哪里也别去,别出园子,也别去后院,就在正房待着。少爷这几天要守灵,说你如果害怕,就睡在里间,要我睡外间。”
栽桐一口气说了下来。
我心里一动,都这个时候了,还想得如此细。
“少爷说他要什么了吗?”
栽桐摇摇头,“少爷说他什么也不用,你好好的,他就省心了。”
我点点头,带着栽桐把一切见红的东西都拆下来,然后准备扫院子。我模糊地想起来,家里死了人,灵柩没出去是不能扫院子的。我让栽桐去前院拿白绫、白花、白麻布来,自己又回到君闻书的卧房收拾着。收拾好后,栽桐把东西也拿来了。我们套上麻布孝衣,系上孝带,我往四处看看,阳光很耀眼,但总觉得有些阴森。我真觉得君闻书说的守好园子有必要,于是我把不用的房门全锁上了,自己在书库坐着,让栽桐去厢房守着。
一连三天,君闻书没回来。也对,他是独子,他不守谁守?只是这么个守法儿谁熬得住!况且天也热得很,尸总放在家里怎么行,别引什么瘟病,君闻书挨得那么近,可别沾上才好。
第四天晚上,君闻书终于回来了,一身麻衣,两眼红肿,一脸的疲惫,还隐隐有些黑气,看着让人心疼。
“少爷。”
我赶忙迎上去。
君闻书抓住我的手,“你没事吧?”
我一摇头,“少爷没事吧?”
君闻书好像放心了点儿,“你没事就好,我担心……”
他不说话了。
“少爷快过去歇着,这好几天了,可是受不住的。”
君闻书歪在榻上,我端了茶过去,放在他手边的小柜上,轻轻地问:“少爷要不要奴婢给您捶捶?”
君闻书摇摇头,“司杏,我爹死了……”
“奴婢知道,少爷节哀。”
我低声说。
君闻书摇头,“没什么哀的,早就知道会这样。不知,他会不会怨我。唉,他死了,我也要活过来了。”
我一惊,“少爷所说……”
君闻书不说话了,倚在榻上,似有睡意。我站了一会儿,拿薄被给他盖上。“别走,坐在这儿,我一个人,真不好受。”
我搬了张圆凳挨着他坐下,望着他,想拍拍他的肩,却终只是说:“少爷,别多想,这事儿已经生了,由不得我们。”
“司杏,我常常觉得人活着真累。”
君闻书还是闭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