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正是张锦,急急忙忙的要去寻张并显摆刚弄来的鸟,摆摆手令莫利莫怀起来,正要问她们张并忙完没有,却不经意看见了避在一旁的悠然,顿时愣了。
“阿馨。”
张锦迷迷糊糊的叫道“你是阿馨?”
莫利大急,挡在悠然前面,微笑道“六爷眼花了,这是位不认识的姑娘,六爷快过去吧,莫失了礼。”
张锦满腹狐疑,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相像的人,这小姑娘比当年的阿馨年纪还小一些,气度却是不凡,渊亭岳峙一般,阿馨是个丫头,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张锦毕竟是世家子弟,惊愕之下教养还在,回过神来忙连连道歉,低头快步走了。
悠然神色不变,出门上马车,回了孟宅。
孟老太太毫不疲倦的又命她去见客。这次是位中年寡妇,黑衣黑裙,一脸的严肃冷漠。
“严太太最是和气的,家里只有位独子,年纪轻轻已有秀才功名,十分争气。”
胡氏得意洋洋的说道。
大嫂顾氏给了她很大的启。先斩后奏,庚贴换了,大媒请了,其余人不同意又能怎样,还能让孟家家丑露出来?少不得帮着遮掩,就连老太太也顾不住娘家了。
五丫头的事也是一样。只要老太太同意了,换了庚贴,难不成表哥还有机会翻悔,再不乐意也晚了。
给她一个不近人情的寡妇婆婆,让她将来说不出的苦,想到总是霸着表哥的这小庶女将来要过的苦日子,胡氏便觉着无比快意。
天气渐渐凉爽,边境也传来好消息:鞑靼人退兵了,谴使求和。
作者有话要说:“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出自《诗经。小雅。桑扈》,兕觥(sì?on?):牛角酒杯;?(qíu):弯曲的样子;“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可以译为“弯弯牛角杯中,温温美酒色清香浓”
,接下来的一句是“彼交匪敖”
(贤者交往从来不倨傲),这诗里酒和人一样的,酒性柔和,人不骄傲。
57、不戢不难
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长褙子,素色洁净,不染纤尘。连花饰都是衣料自有暗纹镂花,打扮得十分浅淡。
这般浅淡的打扮,严太太还是不满意,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悠然片刻,直言道“五姑娘小小年纪,如此奢华。”
孟老太太叹息“这是我次子的宝贝姑娘。我这次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宠孩子。”
胡氏也在旁凑,“是啊,二伯惯孩子是出了名的。”
严太太心下一宽,想到丈夫早逝,独子寒哥儿尚幼,族中众人口中说得好听,却无人伸手相助,正要结个亲家来提携寒哥儿才好。这五姑娘虽是庶女,身份差了些,好在长得还行,仪态举止也还过得去,又这样得父亲宠爱,若娶了她家去,寒哥儿有个岳父帮衬总是好的。
寡母独子,无人帮衬,娶个庶女虽嫌丢人,却也顾不得了,儿子前程要紧。
想到此处,严太太尽量温和的对悠然说道“以后不可如此。服饰要朴素,不可奢华。”
孟老太太和胡氏都在一旁帮腔,三个中老女人对悠然唠叨起来,悠然实在不耐烦,笑吟吟道“这可难了。三婶吩咐我打扮得素净些,我自是听长辈的话,这已是我最不奢华的衣服。再朴素的,可没有了。”
严太太皱起眉头,这小庶女居然敢这样跟亲长说话!板起脸道“那就再制的!”
悠然天真浪漫的样子,“我衣服多得穿不完,多少衣一次没上身呢,为什么要再制的啊?”
“你的衣服太奢侈了。”
顾虑到寒哥儿的前程,顾虑到寒哥儿要岳家提携,严太太耐着性子教导悠然。
“那再制衣,岂不更奢侈?”
悠然笑咪咪做不解状。有本事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我满柜子的衣服穿不完,再制的反倒是朴素?
严太太被驳得面红耳赤,心中火气噌噌噌往上窜,谁家儿媳敢这么跟婆婆说话?反了她了!
严太太气得指着悠然说不出话来。悠然小孩子家无知无识,还是一脸笑容的看着众人。
胡氏紧忙扶着严太太抚慰,又对悠然斥道“大胆!敢顶撞长辈!”
悠然笑嘻嘻,“三婶真风。我好言好语请教严太太,怎么就成了顶撞长辈了?这个道理,三婶教教我。”
给人安罪名也是个技术活好不好,就胡氏这样的,只会瞎吵吵,瞎添乱。
屏风后看热闹的怡然觉得悠然轻视嘲笑胡氏,忍不住跑了出来,一脸气愤的训斥悠然,“长辈说话,哪有你回嘴的份儿。”
她是打心眼里看不惯孟悠然,庶女比嫡女过得都逍遥。
悠然本是死过一次的人,自命为看开了,自命为豁达,这时心中的怒火却一点一点升腾起来。
孟悠然不管出身再怎么卑微,她是名正言顺可以住在孟宅的人,她是孟赉的亲生女儿,孟家的正经姑娘;而这些女人,孟老太太依家规习俗该跟着孟大伯,胡氏和孟怡然该住在泰安老家守着孟贲灵位渡日。这三个本不该住在孟宅的人,在孟宅过着安富尊荣的日子,还要来寻趁悠然,敢是闲疯了?
是不是有胡家血统的女人,全都脑子不清楚?
悠然觉着自己的想法恶毒起来。这阵子白天陪孟正宇做功课,晚上还要彩衣娱亲,孟老爹和黄馨心情都不好,哄完这个哄那个,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偏这些女人,一个两个还跑来找她麻烦。
长辈?胡氏就算了,再怎么不好她占着名份;那严太太,算是哪门子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