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凌你听到了吧,祖母并非那等不通情理的人,若是其他的事,祖母可以不计较,可唯独这子嗣上的事情,没得商量。”
因为知道孙儿对姑娘的在意,所以谢老夫人不想当这个坏人:“她是你的妻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家家风一向严明,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谢老夫人已经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
满屋的人都在等着谢凌的答案。
冬日的寒风格外凛冽,谢凌偏头看了一眼妻子,往日娇娇软软的姑娘今日跟失了生气一样,连他进来都没瞧他一眼。
谢凌将手背在身后,声音格外低沉:“现在朝堂局势未定,确实不适合要孩子。”
谢老夫人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公私分明的孙子竟然这么面目张胆的偏袒自己的夫人,这将她们谢家的规矩置于何地。
同样惊讶的还有屋里的一干人等。
谢凌并未理会众人的打量,只道:“祖母,子嗣的事情确实不着急,没有及时将避子汤的事告诉祖母,是孙儿的不是。”
“子凌拿这话忽悠谁呢,那要是朝堂局势一直未明呢,你就一直不肯要孩子?”
谢老夫人黑了脸,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等等,此事是子凌的主意?”
谢凌浑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闻言,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她年纪小。”
谢老夫人明白了,她沉默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死心:“那含儿方才还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这话是真的。
方才姑娘可是一口咬定此事都是她的主意。
秦若明白男人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他身上。
“祖母。”
本能的,秦若想转身跟谢老夫人解释,却被一旁的谢凌摁住了手腕。
一股浅淡的龙涎香扑向鼻尖,谢凌动作强势的按住她,他冷静自持,直接对奶娘下了命令:“扶少夫人回去。”
()“是。”
得到命令,奶娘颤巍巍的来扶秦若。
秦若眼角泛红,微微抬眼,见男人那双睿智的凤眸充满了温和跟包容,好像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
三夫人撇了撇嘴,本想通过这个机会灭灭长房的威风,谁知谢凌这么护着他妻子,甚至不惜跟谢老夫人作对。
她嫁到谢家这么多年,也没见三老爷在人前维护她一下。
谢凌下了命令,屋内的丫鬟自然不敢不遵守,她连忙扶住秦若右边的胳膊,劝道:“少夫人,您请回吧。”
秦若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呼吸有些困难,她其实并不想让他帮,她欠他跟国公府的已经太多了。
奶娘也小声提醒:“姐儿,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此事确实是孙儿的主意,还请祖母责罚。”
待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凝晖堂,谢凌敛眸,道。
自谢凌成为宰辅,受天下人敬重,这还是他第一次向人低头。
谢老夫人心绪复杂,从鼻孔溢出一声冷哼:“谢家百年家规,老身看谢大人是全忘了?”
谢凌声色温润浅雅:“孙儿不敢。”
嘴里说着不敢,可行为上完全不是这样,谢老夫人猛的拍了下桌子:“你口口声声说不敢,但在避子汤事情上,你连商量都不跟长辈商量一下,你可知你此举会闹得家宅不宁,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可还有我们谢家的列祖列宗?”
说到最后,谢老夫人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你今时为内阁宰辅,老身是管不动你了,子凌去祠堂好好跟列祖列宗反省吧。”
眼前之人不光是她的孙子,也是一朝宰辅,谢老夫人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真的动手。
谢凌姿态谦和,转身去了祠堂:“是。”
三夫人觉得有些不甘心,就因为有谢凌的包庇,所以老夫人就这么轻拿轻放,那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她喉咙发痒,下意识喊了声:“母亲。”
“家和万事兴,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谢老夫人觉得疲惫,看了她一眼,道。
就算再不甘心,三夫人也不敢忤逆谢老夫人的意思,只能很恨的低下头:“是,母亲。”
扶着谢老夫人到炕上坐下,张嬷嬷试探的问:“老夫人,你真觉得少夫人喝避子汤是大人的意思吗?”
她能看出的猫腻,她不信老夫人没看出来。
谢老夫人浑浊的老眼透着无奈,她深深叹了口气:“就算不是他的意思,那又如何,你没看到子凌是铁了心要护着含儿吗,他一早就打算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方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管此事是谁的主意,子凌都是铁了心护着自己的夫人,谢老夫人若表现的太过强硬,只怕会伤了祖孙情分。
张嬷嬷显然也想到了,感慨一句:“大人待少夫人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