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灿灿木着一张脸,人有点不好,颤着声音问,“谁……谁的口粮?”
江木:“要不就在这里面,要不就在负三层。”
凌辰担心叶宵害怕,手臂搭到对方肩上,把人揽着,补充了一句,“所以,最后留下来的,也是最凶残的。江灿灿同志请做好心理准备。”
四个人跨过玻璃门,里面是一个方形的宽敞空间,水泥糊的墙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墙角很潮湿,还有一小股水流从外面浸进来。但重点是,和预估的不一样,这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叶宵声音很低,“这里面有东西。”
他抓着刀鞘的手指下意识地活动了两下,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头顶,9点位偏o。3方向,3点位偏o。7方向。”
他的话音刚落,凌辰和江灿灿几乎同时提朝向叶宵说的位置,“砰”
的一声闷响,子弹疾射破风而出。叶宵辨别着声下细微的动静,肯定道,“队长的打中了,灿灿哥的子弹被避开了。”
隔了几秒,敌人并没有被逼出来,我在明敌在暗并不是多好的事情,凌辰拿了微型曳光弹出来,“叶宵,再报一次位。”
叶宵没有多话,确定道,“六点位无偏差,直射。”
“射”
字的音还没落下,凌辰的微型曳光弹已经打出去了,在黑暗中拖曳出一道高亮的光芒,弧形弹道有如星轨,同时也照亮了整个室内。
看清楚后,凌辰瞳孔微缩,“目标敌人是两个螳螂人,别轻敌,不要做被螳螂人砍的那个瓜啊。”
江木补充,“育完全,身高近两米,和之前相比,预计难度系数翻倍。”
事实证明,江木所说的难度系数翻倍不是没有道理的。螳螂人行动度极快,大刀镰砍下来,墙上就是一个大坑。叶宵靠着斩水硬接了一下,硬度比之前高很多的大刀镰携带着巨大力道砍下来,让他虎口剧痛。隔得近了,再对上对方绿色的眼睛,让人有种即将被拆吃入腹的恐怖感觉。
痛是痛,但手上半点力气都没泄,叶宵腰部力,趁着对方的大刀镰被制住,抬脚狠踹过去,正中腹部。敏锐地察觉到对峙的大刀镰有一瞬间的松懈,叶宵咬牙,再使力,刀尖一旋,猛地扎进了螳螂人的肩部,扎得不深,但鲜绿色的血液已经溢了出来,滴在地上。
螳螂人出刺耳的尖啸,迅后退,忌惮地盯着叶宵看。叶宵喘着气,眼神不闪不避,直直回视,气场极强,半分不弱。
为了不分散战斗力,在叶宵和雌螳螂周旋时,另外三个人正围攻雄螳螂。凌辰手持短刀,已经利落地削下了对方的前翅,他随手将带着绿色血液的匕扎进墙体,从江灿灿的袋里抽出k57,厉声喝道,“拖住了!五秒就行!”
江灿灿应了一声,“卧槽!辰哥你瞄准快点儿,力气太他妈大了!重点是竟然长得比灿爷我还高!”
旁边离了有好几步远的叶宵十分积极地跟了一句,“也比我高。”
凌辰:“……”
沉默两秒,喝到,“都给老子专心!”
多年养成的默契十分靠得住,江木和江灿灿死命地一直将雄螳螂前翅的位置对着凌辰所在的方向――那里是死穴。凌辰准头极好,第一子弹嵌着翅根打进去,出沉闷的声响,随后,深绿的血液爆溅开,江灿灿帮江木挡了一下,自己糊了一身,一脸绝望。
确定雄螳螂死得不能再死了,三人赶去支援叶宵。
叶宵一直没上去硬刚,放风筝一样遛螳螂人,除了作战服的外套被大刀镰划了条手掌长的大口子外,并没有受伤。但连接了几次攻击,手臂被震得有些麻。
或许是雄螳螂的死将雌螳螂激怒,江灿灿冲上去,刀刃在雌螳螂腹部划开一条口子,之后就直接被重重地甩了出去,后背撞在水泥墙上,掉了不少灰下来。他抹了把脸,喘着气坐起来,“草!力气……真他妈大!”
凌辰大手端着,半跪在水泥地上,看着已经被叶宵吸引了注意力,后背大开的雌螳螂,极稳地开了一。消音-器遮掩了声响,子弹精准射入了对方前翅翅根的位置,但雌螳螂只是行动滞了一瞬,并没有倒下。
江灿灿呛咳一声,笑道,“辰哥你不行了?”
“闭嘴,皮痒?”
凌辰眯着寒如锋刃的眼睛,低骂了一句“艹”
,他注意到叶宵手臂在颤,明显是快要接不住对手接二连三的猛击了,他沉下心,微微提声,“叶宵,再来!”
叶宵懂了,干脆脚步一顿,重心下沉,右手撑着长刀,双膝屈曲跪地,基本是放弃了自我保护。雌螳螂顺势用一对大刀镰往下砍,脊背随着动作弯起,露出了嵌着子弹的翅根。
室内光线很弱,四支军用手电已经报废了一支,但对凌辰来说,完全够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像藏在暗处的猎人,食指用力,后坐力出现的瞬间,子弹已经极为精准地打入了之前的弹孔里,分毫不差。
听见子弹穿透空气的声音,叶宵身形极为柔软,就地滚了半圈,再次起身,握着长刀,照着弹孔狠狠刺了下去,力气大到刀尖都刺进了水泥地里。
凌辰收了,确认雌螳螂已经死透了,先拉了叶宵的手,认真按揉起来,问他,“刚刚害怕吗?”
要是凌辰那一没有打中,半跪在地上的叶宵极有可能会被雌螳螂的大刀镰砍中。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手心冒汗。
叶宵:“不怕,我相信你。”
凌辰轻笑,又问,“疼吗?”
叶宵从小就很能忍痛,他摇头,“不疼的。”
凌辰抬眼看他,笑容如平常一般散漫,声音却柔和了许多,“队长允许你撒娇。”
叶宵抿抿唇,感觉凌辰粗砺的指腹在自己手臂的皮肤上按过去,嗫喏,“手臂……疼,还很酸。”
他迟疑了两秒,还是把捏成拳的手掌摊开,伸给凌辰看,“两只手的虎口都裂开了,特别疼。掌心破皮了,刀柄蹭掉的,也很疼。”
凌辰听着他小声地说着自己哪里疼哪里疼,没什么多余的形容词,也没什么语气,就只知道说疼,但他却觉得十分的招架不住,有种想把两个螳螂人拖回来再杀一次的冲动。
叶宵从来没有这么撒过娇,不太熟练地把手往前递了递,期待道,“队长,可以吹吹吗?”
凌辰盯着他满是硬茧的手掌,两只手沿着他的手臂,最后握住手腕抬起来,他低下头,认真对着伤处吹气。
地下昏暗又潮湿,前面还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这一秒,凌辰托着他细瘦的手腕,只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