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寂的吓人,除去她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她坐了片刻,深知再也不会有人与她说话。刚一起身,听到坐垫出了不一样的响声。
坐垫在她起身的瞬间出沙沙的响声,像是纸张摩擦。
永宁弯下腰,将那坐垫拿起来,看到了那下面一封又一封的信。
这上面的字体过于熟悉,以至于她开了几次都打不开。
“吾妹亲启。”
一封封,一张张,都是清逸寄给她的,但是不知是何原因,一张都没寄出去,反而被压在这坐垫下。
清逸写的最后一封是在她十六岁生辰那日,一年多,三十几封信。
他写信告知母后亡故的消息,却没寄出去。
她哭着将这些信纸又收起来,这都是阿兄曾对她的关怀。
“阿兄,可是我一封都没收到,一封都没有……”
永宁哭的崩溃,也看到了那椅子下深藏的一封信。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地上才把那封信拿出来。
那是圣宁帝留给她的。
“吾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父亲大约已经亡故了。你也应当看到了我藏在你坐垫下你阿兄的信,他很想你,也时常怨恨我送你去西凉以保东离。”
永宁模糊了双眼,整个人如坠冰窖。
“那些信是我扣下来的,若那些信送到西凉,你阿兄会死的更快。”
一朝太子频频往敌国送信,以宁远侯的疑心,定会对清逸下手更快。
“对于你十五岁那年的质问,父亲只能对你道一句对不住。子卿,对不起,父亲错了。”
西凉式微时各国应当都能得到些风声,她被迫送去南楚的消息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父亲不该送你去西凉,更不该将你教的规矩懂礼。”
她一切痛苦都来自于她知廉耻,识女德。
她清醒的看着自己一步步被逼着冠上“水性杨花”
四字,却无能为力。
“好孩子,人间走一遭辛苦了。”
她手中拿着三十六封信,擦干眼泪从养心殿走出来。
她在宫道上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一步一步,机械般的往永乐宫走。
这是她幼时想来却来不了的地方。
永乐宫被烧毁后圣宁帝大约让人修葺过,却只修葺了一半,宫中还是黑乎乎的,空中仍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她看到了唯一一把没有被烧焦,完好无损的椅子,她提着裙摆跪下。
“母亲,女儿回来了。”
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身着凤袍的宫妇冲着她笑,是那样温柔慈爱。
“至死,女儿都未能在母亲面前尽孝。”
她冲着那椅子叩,上的铃铛出悦耳的轻响,在如此寒冷的冬日让永宁觉得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