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翻着白眼,开始提前适应这种玄乎的感觉。
“我知道之前的出差很累,放心,拍卖会结束后我会给你批一个礼拜的假期,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昂热说。
“真的吗?”
路明非振奋地握拳:“一切包在我身上,校长!”
……
宾夕法尼亚路,一条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小路,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
这些大厦建于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2o世纪5o年代。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
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细长的街道上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
这里曾是名流攒聚的地方,6o年前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挎着年轻的女伴来这里欣赏高雅音乐,侍者高声念诵贵客的名字。
但它已经没落了,如今的年轻人约会是去电影院或者下城区的购物中心。歌剧院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辉煌。但今天它重又醒来,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
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下车,一水儿白色的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而随后从车里探出的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组成了……195o年流金时代的芝加哥。
这一天的市政歌剧院门前,时光好像倒流了6o年。
侍者几步跑下台阶,来到了那辆黑色的林肯轿车旁,车窗缓缓降下,一只修长、筋节分明的手递出了那张暗红色的请柬。
“先生!”
侍者高声念起了这个陌生的名字,好像是迎接一位众所周知的伯爵。
先是一身黑衣上钉着镀金纽扣的司机下车,恭恭敬敬地拉开了后座的们,淡金色头的年轻人钻了出来,冷冷地扫视着来往的宾客,挺拔的身形犹如一杆插入地面的长枪。
“Lu先生,拍卖会就要开始,请……”
侍者话音未落,就见这位声势夺人的年轻人朝他面无表情地摆手,转身朝身后那辆银色的加长宾利旁,微微躬身拉开车门:“请,Lu先生。”
如此高调,震惊了来往的宾客,感情那位年轻人只是个开车门的,那宾利中的正主该是何等风姿?!
路明非下车了,比起上车前的那身装扮,此时他的脖颈上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青色龙尾,恍若出入云海的天外来物。他叼着的高希霸雪茄也已点燃,路明非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后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滚滚浓烟从他的嘴里和鼻中呛了出来。……
路明非下车了,比起上车前的那身装扮,此时他的脖颈上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青色龙尾,恍若出入云海的天外来物。他叼着的高希霸雪茄也已点燃,路明非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后而来的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滚滚浓烟从他的嘴里和鼻中呛了出来。
“忘了告诉你,抽雪茄是不过肺的。”
无线耳机里传来校长的提醒声。
“校长,我一下车他们就在笑,那时候我还没呛着呢。”
路明非傲视群雄,嘴唇微动。
“他们是在笑你把一些流行的大牌全部穿在身上,穿衣的品味太杂,不需理会,这本来就是你的定位。”
昂热说:“可能是因为那道文身,你脖子上的龙尾很像是中毒的蚯蚓。”
“妈的!”
路明非在心里偷偷骂娘,这一路上又是造人设又是临时给他换车,搞了半天,就这效果?!
“你的表情很好,明非,继续保持。”
此时的路明非正斜眼看着剧院前的人群,右边嘴角微微抽搐,他很想把那种凶狠暴户的神态展现出了,奈何实在是演技不精,那条龙尾随着他的半边脸一齐抽搐,更像是一条病入膏肓的蚯蚓了。
他跟着侍者穿过光线昏暗的通道,空气里香水味若即若离地浮游,闪光的是摩登女郎们赤裸肩头上敷的银粉。
路明非被这豪奢而虚幻的环境弄得有点晕头转向,这时前方亮了起来,他忽然就暴露在开阔空间中,仿佛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来。
歌剧院全景呈现在他眼前,浮华之气扑面。环绕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废墟,但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
穹庐状的天顶上,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成金色的穹顶和四壁上绘制着诸神黄昏的战争,绿色曼陀罗花纹的羊毛地毯,红色绒面座椅上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舞台上悬挂猩红色大幕,似乎拉开幕布就会上演古希腊什么悲剧大师的作品。
他的眼睛不够用了,不知该看向哪里,在无边的人群里,就像初次踏上那列通往卡塞尔学院的cc1ooo次列车时一样,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很上等的上等人,路明非觉得自己迷失在了这里,彷徨又无助。
他没有找到昂热,只能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两手放在膝盖上,听着周围已经落座的宾客们纷纷落座,他们彼此之间似乎都认识,简单地寒暄着。歌剧院并不很大,但几百个位置座无虚席。
灯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穹顶中央的巨型枝状吊灯还亮着。演出就要开始似的,白衣侍者在走道间经过敲响串铃,宾客们对谈的声音低落下去。大幕抖动,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女士们先生们,索斯比定向拍卖会2oo8年冬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卖会将在五分钟后开始,我是这次的拍卖师,请握好你们的号牌,不要错过你们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
拍卖师顿了顿:“那么现在,天黑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