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豫阴冷幽邃的眼眸,落在她可怜又无害的脸庞上。自从她推他掉进河里之后,开始学会装乖卖巧。
陈家父母向来随心所欲,自私自利,教养出的女儿比他们更胜一筹。
陈娇却突然变了,试图改变陈家父母。
大概是因为他对她下杀手,她清楚自己不会再容忍他们一家,所以换了策略稳住他。
昨日她说给他压制体内的毒,今日便说能解毒了。
至于是真,还是假……
“一个月,真的不能再少了。”
陈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为了解毒,隐忍了几年,现在只需要再忍一个月而已。”
谢豫垂下眼帘,似乎陷入沉思,正在权衡利弊。
“谢豫,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我若是想对你动手,不会把你从河里救上来。你晕过去的时候,我有千百种方法杀了你。”
陈娇似乎看见了希望,再接再厉地说服他:“医毒不分家,我能给你解毒,也能给你下毒。即便是现在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中招,没必要在这儿小心翼翼地向你解释。”
谢豫揣摩不透陈娇想玩什么花招,她的眼睛清泉般透彻,一眼见底的干净,却看不透她的心思。
昨天以前的陈娇,将全部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他讽刺一笑,陈娇是不想杀他,只是想把他卖了换银子。
“你到底答不答应?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陈娇心里的紧张与害怕,全都被漫长的沉默给磨灭。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饴糖,递到他面前:“这块糖我特地留给你的,你收下,这件事就翻篇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谢豫看着她手心的饴糖,小小的饴糖被黄麻纸包裹,微微有些化了。
他的神色微微恍惚,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握成拳头。
小时候,母亲从来不许他吃糖,每当他想要吃糖的时候,母亲会给他一大碗黄连水,吩咐侍女掰开他的嘴灌进去。
她说:“你什么时候比你庶兄强,能够讨你父亲欢心,什么时候给你糖吃。”
他五岁那一年,在家宴上被父亲考学问,他将千字文和三字经、论语倒背如流,父亲高兴地夸奖他。
那一日,母亲很高兴,拿一块糖给他。
庶兄只是看了一眼,母亲便以为庶兄喜欢,将糖给了庶兄。
他失落地离开正厅,看见路边有一颗被扔掉的糖,他认出是母亲给庶兄的。
别人弃之敝履的东西,是他求而不得的。
从此以后,谢豫再也没有碰过糖。
可笑的是,陈娇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给他糖的人。
谢豫轻阖一下眼,漆黑的眸子里一片冷寂,转身回了房间。
“???”
陈娇一脸懵,谢豫是啥意思?
答应翻篇的意思?
她松了一口气,将糖塞进嘴里,眼睛弯成月牙儿。
这糖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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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屠夫家兑现诺言,每天送来一大碗肉,一盘野菜,几个红薯。
陈娇窜稀了一次,晚上不敢多吃肉,只吃了几块,心慌的感觉倒是没有了,胃里却油腻腻的不舒服。
一晚上都在烙饼似的翻来覆去,陈娇睡不着躺着也难受,看一眼窗外黑蒙蒙的天空,还是从床上爬起来。
陈娇打着哈欠,来到厨房,打算煮一碗清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