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妙贞又喝了一口酒,“我要记一辈子的。”
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旧事,也许是因为心情太好,这次林妙贞是真的喝醉了,连把皇帝送出长春宫都不能了。
沈时晴挥退了轿子,自己走在被月色笼罩的石道上。
七年了,这个皇宫里竟然还有人记得她爹。
她抬起手,才想起那根“淑善为要”
的素簪连同“沈时晴”
这个身份现在都在昭德帝那里。
而她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君主,掌握着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权力。
她想做的事仿佛已经轻而易举,可她依然觉得自己身在泥泞。
“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
在心中默诵着《逍遥游》中的这一句,她的神情渐渐松弛了下来。
正值月初,月亮只有浅浅的一弯,站在夹道中的沈时晴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又低下了头。
“一鸡,给宁安伯求情的人又多了么?”
“回皇爷,这几日倒是少了,只有零星几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英郡王遣了世子进京,说是要来京中过重阳节。”
英郡王的姑母就是谢文源的娘怀远县主,谢文源也算是英郡王世子的表叔,世子进京,总要去宁安伯府拜会。
这不是求情,却比什么求情都管用。英郡王袭封于江西,从先帝起就极为优容,他连儿子都派进了燕京,算作他堂弟昭德帝怎么也不能不明不白地继续把人关着。
“英郡王世子?赵勤仰?他要进京?”
“是,皇爷,前几日就上了折子,内阁觉得这是小事,已经允了。”
夜色下一鸡不甚分明地看到了自家皇爷笑了。
“召四鼠来见朕。”
“是。”
陛下勤勉了几日,又断了朝会,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李从渊早早醒来,陪着自家夫人吃了块花糕喝了点花粥,他正要去上朝,却听见有人正急匆匆地拍他家大门。
“李阁老!不好了!开门呀!快开门呀!陛下为了吃新鲜的鲥鱼要要要要迁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