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他,我师尊呢,刚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还想问他,他抱着花解语,那我呢……
可只要我多看一眼,就一眼,他便怕我要害了他怀中人。
「天衡宗剑主与少剑主乃妖族奸细!剑主更是趁正道弟子与妖族交锋时,残杀掌门与家父……」
随着少年悲愤声落下,沾满血污裹着师尊头颅的包袱滚落在我身前。
台下一片惊吁。
师尊死不瞑目地瞪圆了眼睛,还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可却没了半点声息。
不承想那失望摇头,竟是我与他的最后一面。
我仿佛耳鸣,听不见周围议论声,只愣愣地盯着师尊,灵台险些崩塌。
我在审判台上跪行两步,偏执地扯住少年衣袍,双目红肿得疼。
「你在胡说什么?!我与师尊怎么可能是奸细?!我师尊又怎么可能会死?!」
声音是哑的,如风干一般。
顾少虞垂下头,眼露不耐。
我张了张嘴,如一头挣扎绝望的兽,还想哀求。
他怀中的花解语好似醋了,嘟起小嘴,冷哼一声,别扭地一把扯回我手中顾少虞的衣袍。
我看着刚还面色如霜的少年身形一愣,眸子里溢满春水,他如珠似宝地将花解语搂得更紧,而后似为避嫌般,起身离得我更远些,连影子都不让与我重叠。
我望着他的动作,难堪得连唇都在哆嗦。
明明我才是他的道侣,他是在为谁避嫌?
我不会问出口,他也不会答,他只从储存戒掏出留影珠彻底断了我念想。
我本急切求证般转头,却见留影珠里,师尊似了疯、着了魔,挥剑杀光了各门派所有修士。
最后,他是被花解语舍身救下的顾少虞以顾家宗族秘宝斩下头颅的。
师尊甚至不甘地留下一句,
「将来!我的玉衡会杀尽天下人!」
我痴痴抬头,台下皆悲愤哭喊我与师尊狼狈为奸,乃修真界之耻。
而担不住事的同门小弟子们皆羞愧地低下了头。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莲冠锦袍的貌美少年转头冲我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桃花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快意,让人心悸。
3
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
他变了。
让人看不透了。
我心下一紧,隐约知晓了什么。
心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裂,化作一把利刃,将我捅个对穿,鲜血淋漓。
我爆灵力,挣开束缚,拔剑向他斩去,却被他拂袖一道威压,震得肺腑都险些碎掉。
他什么时候那么强了……
我的脸被压在血泊里,双眼溅上血色,惊惧得难以闭合。
我看了眼师尊的头颅,手指微曲,艰难往前爬,嘴里还不肯放弃地哭喊着:「留影珠亦可作假,留影珠亦可作假的……」
可台下众人却只痛快叫好,他们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又或许他们只要有人能为他们的弟子陪葬。
各宗门损失惨重,天衡宗失了剑主才会让他们心理平衡。
没有人听我的解释。
没有人听我的祈求。
在我距离师尊还有三指距离时,花解语拢着雪白的狐裘,目露怜悯地向我走来,伸手似想扶我。
可顾少虞却怕我伤了她,急急将她揽过身后,一剑刺穿我手掌,将我钉在那离师尊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指尖颤动,疼得全身骨头都要碎了,呼吸都宛如刀割心肺,只能出闷闷的呜咽声。
顾少虞抱臂背着人群,高高在上地欣赏了一番我的惨状,才愉悦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只要我一想到,你与你那师尊像蛆虫一样躲在背后谋划,我便觉得恶心,小蠢货伤得那样重,我在你身上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我听他轻笑两声,一剑将我挑飞至半空。
有什么强横的力量在生生剥夺我的灵根,捏碎我的金丹。
修者视若性命的灵根,却被他说得像讨心上人开心的野花般轻松。
花解语似有不忍,握住少年的手:「我没关系的,还能再撑撑……」
话音刚落,她脸色又白了两分,晃荡了下身形,跌进顾少虞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