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一眼瞥见影休坐在大堂中安静的喝茶,周围满座的人或开怀大笑,或愤然争吵,嘈杂不已,他就如一株淤泥中的青莲,静静绽放,芬香扑鼻。
“影休,玄……”
话没说完,身前的人让开我被遮挡的视线,一袭白衣,黑纱斗笠,玄月静静坐在影休对面,傲然如天山顶峰的雪莲,不染尘俗。
“玄月!”
我惊呼一声,一扫整晚的阴雨气闷,不顾他人诧异的眼神扑入玄月怀中,“玄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治病。你不想恢复记忆,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开家小店,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有人要杀你,我们找个小村,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不会丢下你,不会要你走,不怕你连累……嗯……”
什么东西封住了我的唇,冰凉凉的,软软的,看见近在咫尺的玄月,我瞪大了双眼,连忙推开他。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即使有黑纱遮面,也可以猜到黑纱后的春光。
“玄月,你……你怎么可以……”
在影休面前这样对我?我憋红了双脸,却说不出下面的话。
“我们房间去说吧。”
影休优雅转身,向楼上走去。
我怔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是否该庆幸他双目失明。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嘴角仍旧泛着笑意,尴尬气氛顿时少了许多,我埋怨瞪了玄月一眼,便跟着上楼。
“玄姑娘,玄公子的病我已经看过,并无大碍。”
影休给我倒了杯茶,准确无误的递在我面前。茶香扑鼻,我看着茶杯中片片茶叶,游弋旋转,心中酸涩。一路上影休不曾主动叫过我的名字,此刻这声“玄姑娘”
分外刺耳,如此生分么?
强压下情绪,平静的问道:“那他怎么会记不起以前的事呢?”
“玄公子之前高热,对脑部有损。但是玄公子功力高不可测,自愈能力极强,便渐渐恢复了,他忘记的人事应该也会慢慢想起来。”
说话间,影休给玄月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准确得与常人无异。
“那要多久会完全恢复呢?”
尽管一直逃避,却不得不承认,我时日无多。离我二十岁的生日还有八个月,医生早就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而影休也从未现我的异常,这个世界没有药物补血,八个月对我来说或许都很勉强。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多半要看玄公子的意志。”
“嗯。”
我点点头,看见玄月噙着笑意看我,眸光闪亮。看意志么?玄月从未关心过自己的过去,甚至有些排斥自己的第二个身份。
“昨夜我已经给玄公子施针,有利于公子恢复。现下我开了几副药,也算对公子有所辅助。”
影休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满满一张,我本就看不懂这个世界的字,塞给玄月让他收好。
“我来凤都还有其他事情,如今玄姑娘已经找到玄公子,我也是时候离开了。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