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体好转,玄夜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未退,经常说话说着说着便开始看着我呆,许是大夫跟他说过什么了吧,他在我面前一直说我会好起来,从大夫和那丫鬟的神色中我却看出,或许我命不久矣。
这日玄夜似乎很高兴,一进门便看到久违的笑容,他看了我半晌,没说话却开始收拾东西,我勉强坐起来问道:“玄夜你干什么呢?”
玄夜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扶住我,眉毛微微扬起,欣喜道:“今天大夫说有人可以救你,我们这就去找他。”
“谁?”
玄夜终于肯透露我已经病入膏肓,那大夫早就没有办法了么?
“影休,就是你跟我说过的影休。”
说到影休,玄夜墨绿的眸子更加清亮,他将我扶在床边靠好,转身又要收拾东西,我一手拉住他,摇摇头道:“我们找不到他的,你老实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的命好不好?”
我早就跟玄夜说过两年前我来这个世界的事情,却没跟他说过影休如今的状况,暗冥都不肯透露的消息,我们去哪里寻他?玄夜听我那样说,眸光蓦地一暗,颓然坐在床边,叹口气道:“落落,我们去找找好不好?你的病……”
“还有几个月?”
见他吱吱唔唔,我直接打断他,早就习惯我徘徊在生死线间了,现在的病虽说是意料之外,对于命不久矣这种说法,我早听腻了。
“两个月。大夫说,油尽灯枯……”
玄夜声音愈小,眸光愈空洞,直看向窗外。两个月,也够了,只是有些事情得尽早处理,“玄夜,你告诉我蓝府到底如何了吧。”
这么些日子玄夜一直对蓝府避而不谈,或许是怕我伤心,可是蓝府的结局哪里用猜?
玄夜紧了紧握住我的手,看着我道:“诛九族。”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诛九族?蓝浅浅那一刀未伤及凤王要害,甚至不及我这一刀厉害,凤王又有内力护身,听闻调理不过数十日便痊愈了,用得着对蓝府这么狠?诛九族,那小奇?我惊得坐直了身子,急急说道:“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时候行刑?”
“应该就在这几日了。落落你别激动,坐好了。”
玄夜扶正身后的枕头,让我靠在上面,我哪还有心情安稳坐着,小奇一直留在栖莺殿,本想浅浅大婚完后再回去接他,哪知中途生出这么些事端,我一病就是两个月,病中想着凤王最多灭蓝府一门,哪想到会诛九族?当初浅浅为带小奇入宫,说小奇是她结拜义弟,诛九族的话不是把他也算进去了?
“玄夜,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其中有没一个叫小奇的孩子?”
越想越怕,声音已是有些颤抖,说不定这两个月小奇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玄夜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紧紧抓住他的手道:“我要见玄月……见玄月……”
“落落……”
玄夜双眉微皱,略有责备的喊我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他不会见你的,他当真是你那个玄月?”
我摇摇头,“我不是为我自己,你去把他叫来,或者我去见他也行,今天我一定得见他。”
刚刚醒来那阵子,我也吵过要见玄月,玄夜去找他次次碰壁,最后我也就放弃了,不管怎么回事,我先养好身体再说。可是现在牵扯到小奇,蓝府九族那么多人我救不了,可是小奇是因为我才被牵连进来,我怎么可以放任他冤死而不管?
玄夜墨绿的双眸绿光渐浓,半晌才点点头。
番外浅水
“浅浅碧水平,青青稻苗长。”
娘亲说我出生在稻苗初长的季节,希望我的人生如浅水般清澈透明,简单欢畅,所以替我取名浅浅,五岁那年入府伴读的丫鬟,娘亲说该叫小青。
记忆里娘亲应该是温柔的吧,可是她一直关门念佛,可说闭门不出,爹爹也很凶,小时候的我被爹爹训了总会偷偷溜进佛堂找娘亲哭诉,娘亲始终淡淡笑着,抚摸着我的头,然后继续念经。
小时候我很顽皮,不喜欢念书,不喜欢学女红,经常让小青替我。小青一直很乖,安静的看书写字,默默跟在我身后任我调皮,然后收拾烂摊子。
稍稍懂事后,我知道蓝府在蓝宇族的地位,我爹是蓝宇族席长老,蓝府是蓝宇族最大的家族之一。我是蓝府小姐,小姐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模样,爹爹总会这样教训我。那个时候,娘亲已经不再让我随便踏入她的佛堂,而爹爹对我愈冷淡,不想再从爹爹眼里看到失望,我努力配合着爹爹的想法,终于越来越有小姐模样。
爹爹一直不让我随便进前院,他说女子不可随便抛头露面,该好好呆在闺房中。十岁那年,我拉着小青偷偷跑到前院,想看看那个神秘的地方。宽敞而华丽的大厅里,我看到一名少年正低头被爹爹训,他身高与我相当,身材都如我纤细,突然抬头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我惊得脸上的笑容都僵住,慌忙拉着小青跑开。那个少年,怎会连长相都与我相似?
那日傍晚,少年提着满满两手糕点来看我,那日我才知道,原来我有一个同胞哥哥,他叫蓝相翎。
哥哥一直在外学艺,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回家,他说以后若是有空,会经常回来看我。
我如所有大家闺秀一般,日日在家读书写字,抚琴绣花,日子如流水缓缓滑过,留下的,只是我愈秀美的脸和爹爹愈苍白的头,那时我想,或许我的一生,真的会如娘亲期待的,清澈而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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