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墨九这样的人,再好的涵养都会崩溃。
萧乾黑眸烁烁,神色复杂的盯着她,正待开口,外头突然传来薛昉的声音。他像是刚被人闹醒,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叩门,“使君,南山院那边来了消息,大少夫人又丢了。几个小丫头谁也说不清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急得哭了,有人说被女鬼抓走,这会儿满宅子都在找……大夫人急了,去城里请了道士过来捉鬼……”
萧乾手一顿,无力地瞪了墨九一眼。
宅子里的事就这般,一有人起头,便闹腾得厉害,若一会被人瞧见她在乾元小筑,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考虑一瞬,他吩咐薛昉道:“去告诉大夫人,这怪力乱神的事做不得,不必请道士。”
看一眼稳坐床沿的墨九,他头痛的皱了下眉头,又补充道:“大少夫人兴许又变成母鸡或野鸭飞走了,叫他们不必担心,天不亮就回了。”
这可不是萧乾平常的行为,薛昉听着奇怪,愣了一下,“哦”
一声,又道:“可道士已经入府,由几位夫人领着在湖边查了一会,又往乾元小筑来了……属下不得已,这才打扰了使君休息。”
这一听,墨九很平静,可萧乾却再瞒不得了。他叹口气唤了薛昉进来,望着墨九道:“把大少夫人带着,从后面走。”
薛昉乍一见墨九,张着嘴巴,久久没法回神儿,“这……啥时候的事儿?”
萧乾瞪他一眼,“还不快去?”
薛昉领命,就要过来请墨九离开。墨九却懒洋洋地笑,“萧六郎你也真是,我们两个这般清白,就算人家知道我在你这儿,也不会怀疑什么的……好了,你休息吧,我这就出去告诉他们,我在你屋,不必找了,大晚上的,找人也怪累……”
她说着就要出去,萧乾顿觉气血不畅,“你敢。”
墨九笑眯眯的,“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人品端正,从来不怕影子歪。”
普通妇人遇到这种事,早就急得慌神了,就怕被人闲话,可她到好,还要主动送上门去。
萧乾静静看着她,“你就不在意脸面?”
墨九呵的一笑,奇怪了,“我一个寡妇,要脸面做甚?脸面换得来米,还是换得来男人?”
萧乾的手无力地垂下,似乎一眼都不想多看她。墨九觉得若不是他受了伤,一定会跳起来,一个巴掌拍死她。可他到底不是普通人,不仅没有拍死她,反而很快镇定下来,淡淡道:“要什么药,回头我让薛昉带给你。”
“耶。”
墨九笑道:“我就知道六郎是世上最有良心的小叔子。乖,嫂嫂回头一定好好疼你。”
萧乾一怔,身子便坐起来,墨九笑着赶紧摆手,“你睡,你睡,不必相送了,我和薛小郎走便是,保证不会让人看见。”
在萧乾灼灼的注视中,墨九头也不回。
“嫂嫂!”
萧六郎喊住她,“我有临别赠言。”
墨九回头看他深邃如潭的目光,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有东西送?这就不必了吧?”
“要的。”
萧乾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墨九扯了扯嘴角,摇头自去,“你们这些年轻人啦,就是脾气不好。学学我呐!”
——
墨九成婚后的三天,都是在南山院过的。
在这三天里,她几次想去看一看自己的夫婿,顺便了解一下他的病情,看他要什么时候才会被自己克死,好瞅瞅“天寡之命”
的威力。
可天寡没来,她也一次都没有见着萧大郎。
萧大郎居住的竹楼,有人日夜不离的守着。
哪怕她是南山院的大少夫人,人家也不让她进去。
为此,她爬过树,凫过水,下过毒,可都没有什么效果,那个她曾雨夜探访过的竹楼,比乾元小筑都难进。折腾一阵的结果,不仅没有见着萧大郎,反倒让老夫人和大夫人好一阵数落,说她不重夫婿,不管大郎死活,任性妄为,扰他清净,罚她一晚不许吃饭。
墨九一怒之下,愣是去灶上吃了三大碗,然后放出狠话,说婆婆不待见她,夫婿不疼爱她,那就千万不要拦住她的桃花,此处没温暖,自有温暖处。
这样狠的话,萧大郎也没有动静。
不过第三日,她又被罚了一晚是不许吃饭。
半夜里,她躲在灶下的柴火堆里,一边啃鸡腿子,一边问蓝姑姑,“你说萧大郎,真就不怕我给他戴绿帽子?”
蓝姑姑在边上为她端水,“姑娘往后用点脑子,别再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