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瑞闻言愈地着恼,咬牙跺脚,大眼睛里闪闪亮亮,依稀有泪光,“才……才不会,我姐姐才不会嫁人。你莫要胡说!”
“真是小孩子气!”
卢熠可算是找到机会又装了回大人,仰着脑袋看着卢瑞,仿佛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话。但凡是女儿家,都要嫁人的,你这么不懂事,一味地痴缠,到后来还要耽误碧舸姐姐……”
“就你嘴巴多。”
胡氏没好气地拍了下卢熠的额头,小声训道:“你这么聪明懂事,怎么学问还没瑞哥儿好。”
卢熠立刻不说话了,撇撇嘴躲到角落里,一副受伤的姿态。卢瑞则还沉浸在熠哥儿给他带来的巨大震惊中,咬着唇,红着眼睛时不时地偷瞥七娘一眼,十分难过的样子,仿佛七娘明儿就要嫁人似的。
这一回,便是许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都这么晚了!”
许氏微笑着道:“既然碧舸没有大碍,大家都回去歇着吧。碧舸今儿受了惊,也要早点休息才好。”
胡氏闻言,赶紧起身,又招呼卢熠赶紧上楼,说话时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卢熠的心眼儿最多,立刻会意,起身去拽卢瑞的胳膊,小声道:“你别不懂事了,杵在这里又帮不上忙,赶紧跟我一起回去,我得好好地跟你说一说道理,省得你这么大了还缠着碧舸姐姐不放……”
说着话,也不管卢瑞如何不愿意,不由分说地把他给拽走了。
一会儿采芹端了热茶过来,伺候着七娘喝了。暖意往上窜,七娘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许氏见她一脸倦色,遂不再打扰,安慰了七娘几声后,又叮嘱采蓝仔细照顾七娘,尔后便与胡氏一起回了屋。
若是先前没有认出邵仲来,七娘只怕真要被那刺客吓到,可而今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此人的目的。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居然能持续数年假扮盲人,此人的坚忍可见一斑,当然,与其坚忍的意志力同样另七娘震惊的,还是他的手段。
码头上巧遇侯府众人显然早有预谋,目的便是隔壁龚府的大船。他做了什么呢?杀人?七娘刚想到这个可能,马上又自己否决了。若是出了这么大事,龚家船上不至于如此安静。抑或是,偷了什么东西?甚至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隔壁船上只是闹了一下,尔后便再无动静……
七娘想了一整晚,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第二日早晨起来,精神难免不济,旁人瞧了,愈地肯定她昨儿晚上受了大惊吓。
洗漱完了去给许氏请安,进门后才现不止胡氏在,连卢瑞和卢熠俩人也在。卢瑞的神色有些憔悴,眼睛下方隐隐约约有些青,显见昨儿晚上没有睡好。至于熠哥儿,永远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瞧见七娘,咧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牙,白得晃眼。
卢瑞的目光则还要热烈些,几乎是一瞧见七娘眼睛就亮起来,被身边的熠哥儿偷偷掐了一把,他这才收敛了目光,轻咳一声,微微抬头,作出一副淡然的神态。
“晚上没睡好吧。”
许氏朝七娘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身边来,柔声问。
七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回道:“天快亮了才睡着。”
许氏道:“莫要多想,过几日便好些的。”
胡氏也笑着插话道:“莫要说碧舸,便是我昨儿晚上也没睡好,闭上眼睛就做噩梦,吓得我都不敢让环丫头吹灯。”
“我不怕!”
卢熠拍着胸口得意道:“我胆子可大了,昨儿晚上睡得特别好。瑞哥儿后来吓哭了,还是我哄的他。”
“你……你你……”
卢瑞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偏生又不会撒谎,急得只咬牙,“不是说好了不说出去的吗,你还说!”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大笑。只有七娘笑不出来,反倒是有些酸,心里头怪难受的。
许氏见状,自然猜出七娘的心思,才欲开口劝慰几句,外头候着的采萍红着脸进屋禀告道:“二位夫人,邵公子求见。”
七娘的手一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