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一會兒,沈越山道:「我想說以你如今的身形,再穿從前的冬衣怕是有些勉強,眼下天太冷,要先穿我的嗎?」
「沒別的了?」
「沒別的了。」
「……」
與沈越山對視一會兒,望著那雙如玉墨般一直波瀾不驚的眼眸,容荒著實猜不透沈越山到底想什麼。
他仿佛從未都沒想過問他一回,縱使到了這樣的地步,依舊淡然神色不變,也不追究他隱瞞的事情。
風忽從窗外吹進,引得沈越山俯輕咳幾聲,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淺淡病意,面容蒼白,寬袖滑下一截小臂露出亦是同樣的白,白到宛若輕輕捏一捏,應該就能捏出很重痕跡。
容荒始終不曾移開目光,心裡漸漸升起了些怪異感,這樣的感受前不久也出現過,當沈越山拿起那把劍保護他的時候。
和他強取本源的時候。
本源已取回大半,原先他打算全部取回,在將沈越山神魂一併碾碎,顛覆這山川大地,以解心頭之恨。
可就在本源取回大半時,途中他見沈越山神色變得痛苦,剩下那小半本源,早已和沈越山的神魂連結,在靈府紮根入骨,硬生生拔除的痛楚不亞於魂飛魄散。
他便又鬼使神差將吞噬了沈越山神魂的那一小半本源還了回去,直到沈越山蹙起的眉頭放鬆,才停罷。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何要還回去。
這時。
院中傳來幾聲吵鬧,小弟子在外叩門道:「沈長老,我們聽大師兄說您回來了,在那邊煨湯被水雲門掌門和少門主發現了,這兩日他們天天來,現在知道您在,那位少門主正鬧著要見您。」
「讓他們進來吧。」沈越山低聲道。
說完他想先安撫一下容荒,避免容荒會發脾氣,誰知他一轉頭差點和容荒鼻尖相碰,一瞬呼吸交融,讓沈越山下意識向後退了一點,神色明顯一怔。
不知不覺他居然和容荒靠得如此近,雖說先前也貼得很近,但那時容荒還是孩子模樣,如今這個……是個俊美異常的少年郎。
容荒面色如常地坐了回去,然後背過了身。
一時間空氣沉寂,直到余長風和余斐然二人到來後才打破。
余斐然一路跑進來的,獻寶似得將一塊玉牌擺到沈越山面前的長案上:「此處天冷,這個是拿來給仙尊溫養身軀的。」
玉牌約莫一寸寬兩寸長,浮雕精巧刻著晦澀難懂的符號,中央是方方正正的一個玉字。
沈越山掃一眼暖玉牌,轉眸看向跟在余斐然身後,端立和潤一席青灰繡著水雲門掌徽鶴紋的余長風,淡淡問:「他是怎麼說服你同意的?」
余長風看著沈越山,神情微動似有很多話要說,脫口而出只化作一句:「我自願。」
沈越山淡笑道:「許久不見,話少了。」
「是沒人和我說話了,這臭小子成天氣我,早早就發現你還活著,卻死活不肯同我說。」余長風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