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姐姐……这花……送给你!”
不知何时珠儿跑到面前来,将手中一束细的白花塞进依依手中,却是天墉城后山遍植的六月雪:“珠儿觉得,这花甚配姐姐!姐姐就像雪一样,清冷冷,也不起眼……却很动人!”
依依握了六月雪,怔怔看了半日,却放在鼻下,闭了双眼,轻嗅。
“姐姐!六月雪无香的!”
珠儿在一旁笑道:“你闻什么呀!”
“岁岁来过不留痕!”
依依轻叹道:“嗅来无香而已,如此美好的花朵,怎能无香呢?只待有缘人罢了!”
百里屠苏不由忆起环春坪花神祭司之语“……白日菊随风而化,化作六月雪,六月雪意为‘爱恋、相思’……”
心中突地酸楚难耐:“……晴雪……”
—————————————————————————————————————————
娲皇神殿里,风晴雪按住心口,眉头紧蹙,慢慢倒下,伏在女娲大神巨石雕像脚下:“苏苏!”
心头剧痛袭来,风晴雪额上冷汗滚滚,眼中却滚下泪来:“苏苏……何时……才能忘了我……”
渐渐昏迷过去,躺在娲皇神殿冰冷的地面上,神识全无。—————————————————————————————————————
“屠苏哥哥……云潭他……”
珠儿吞吞吐吐问道。
“云潭当日伤了肺腑,伤势沉重,所幸无情谷救助及时,又护送回环春坪去了。我亦许久未见。”
百里屠苏忙强忍心痛回转神思,叹道:“也不知他和恒姨可还好么?”
珠儿默默跟在百里屠苏背后,半日方慢吞吞道:“回去了……无事便好……花神娘娘会庇佑他的。”
“珠儿,你,不去瞧瞧他么?当日在无情谷,云潭伤重之时,仍是十分记挂你,知道陵端不畏艰险来救你,将你平安带走,才放下心来。想来未曾亲眼见到你安好,终究不能安心。”
百里屠苏道。
珠儿却摇摇头:“我知晓他的心意。只是,明知无望,又何必给他希望?徒增烦扰罢了!”
百里屠苏止住步子,转身看定珠儿道:“陵端是你师父,这是无改之实。云潭对你一腔真情,我看你对他至少也有感恩之情,你二人何不就在一处?”
珠儿缓缓摇头:“你也道,我对他有感恩之情,只是感恩之情。多谢他这般心意。只是,我心里只有陵端,即便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远远看着他,也知足了。”
“珠儿,明知无望,何必委屈自己!”
百里屠苏叹息。
“屠苏哥哥,你们男子,是不会真正懂得女孩儿家心思的!”
珠儿微笑道:“不做选择便是不做选择,一旦选了,认定了,便再难改悔!岂会因着名分之,轻言放手!风姐姐,也是一样的!若要她嫁于家乡之人,她也必是不情愿的!”
百里屠苏心中一动:“是啊,晴雪,也必是不情愿的。我也必是……不情愿的!”
依依也在心中默默念道:“一旦选了,认定了,便再难改悔……岂会……轻言放手……若是我……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却听珠儿轻叹道:“更何况,屠苏哥哥你听过‘黑寡妇’么?”
依依闻言一震,止住步子,转身看定珠儿,眸中难掩同情。
“黑寡妇?是什么人么?”
百里屠苏不解。
“一种蜘蛛。”
珠儿深深叹息:“雌蛛在交配后立即咬死雄蛛,因此名为“黑寡妇”
。我……便是那一种!”
百里屠苏闻言惊呆住。
依依却轻声叹息。
“即便化形为人,习性却如宿命,是不能改的。我挚爱陵端,却从未有过更多奢望,只愿陪伴在他身边。是我师父,亦或不是我师父,又有何不同?”
珠儿仰起脸,看着百里屠苏,认真道:“我对云潭,即便不是感恩之情,又能如何呢?”
“珠儿……”
百里屠苏心中涌起怜惜之情,却不知如何安慰,心中默默道:“这世上原来竟有这许多……命中注定的孤独寡缘……我……实在不该……抱怨太多……”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倒觉得这样很好!至少……陵端不会赶我走,而我……也不会更难过!”
珠儿笑起来。
“珠儿!”
依依轻唤道:“你……多谢你……我突然……想通了好多事!”
百里屠苏怔怔的看着依依,突地伸出一只手去,仿佛想要轻抚上依依的脸,却突地又放下,急急向前走去。
珠儿看在眼里,呆了片刻,却突地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