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上前将酸梅汤分别倒进两个木碗内,先将其中一只木碗连同汤匙递给曹操。曹操接过之后,先捞起了一颗乌梅,连着汤水一同放入嘴中。入口先是感到一阵清凉,顷刻间就将曹操体内那闷热之气扫清一大半。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清甜感,一下子就将体内剩余的暑气扫空,继而传来淡淡的酸味。曹操只感觉到到舌底生津,原本炎炎夏日是最没有食yù的,但这酸梅却是直接将曹操的食yù提起。
入口之下还未咀嚼掉口中的乌梅,曹操便已经忍不住将汤匙探进木碗内,取来食用。而曹植则是拿起另外一只木碗,端到毛玠之前,笑道:“毛先生也来尝尝植所做的酸梅汤。”
毛玠见到曹操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已经猜到这道酸梅汤定是十分美味,也不客气接过之后直接取来食用。毛玠的情况与曹操类同,几乎尝了第一口之后便停不下来。
直到将一竹筒的酸梅汤都吃完之后,二人还舔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曹操放下汤匙,哈哈大笑道:“植儿孝心可嘉,这道酸梅汤为父甚喜。”
曹植头道:“父亲喜欢就好,孩儿便教家中厨子制作方法,到时就算孩儿不再家中,也有人能制作这酸梅汤,让父亲、母亲还有诸位兄长一同品尝。”
听得曹植此言,曹操心中更喜。毛玠这时却是拱手道:“恭喜主公,四公子不仅聪颖,还对父母孝义,对兄长恭敬,主公有子如此实在可喜可贺。”
曹操哈哈一笑道:“孝先,你就别要赞坏这子了。”
毛玠抚髯道:“玠也就实话实而已。”
曹植毕竟不是一般孩子,对于曹操和毛玠连番称赞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恭敬地拱手道:“植还要继续向父亲和先生学习。”
曹植的恭敬让曹操更喜,毛玠也是满脸赞赏。不过就在这时,曹植却忽然道:“父亲可以在此享用孩儿制作的酸梅汤,但徐、兖州的百姓非但没有如此幸运。方才孩儿去找伙头军制作酸梅汤时听到他们,现在附近的水源已经干涸了,他们要打深井才能取水。孩儿虽然年少,但也知道种粮需要水,如果农民伯伯都没有水用了,恐怕大家都没有米粮了,请父亲明鉴!”
“嗯?”
曹植此话一出,曹操和毛玠脸上笑意立即敛去,而两道目光亦猛然集中在其身躯之上!
毛玠看着那瘦的躯体,双目闪过道道异彩。对于曹操这个四子,毛玠早有耳闻,但像他们这类大汉的精英,本身就是天才,因此孩童时候总会有异于常人的表现,故此初听曹植之时毛玠并没有在意。然而数日前曹植在帐中的表现,让毛玠知道这个曹四公子并非比普通孩童聪明一那么简单,其智恐怕已经能跟寻常成年人相较。
不过这样的人虽然能称天才,然而历史上并非没有。远的不,现在已经成为一代名士,与曹操、毛玠等人同辈的孔融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故此对于曹植,毛玠也就抱着赞赏的态度,同时有期望,希望他日后可以成为孔融一般的大人物。
然而现在曹植张口就到政事,这已经完全出毛玠的认知了。五岁就能通过没有水联想到会农民会失收,就算古之甘罗亦稍有不及。因此毛玠这时看向曹植的眼中,充满惊奇,他实在很想知道,这个孩童对于政事有何独到的见解。
与毛玠有相同想法的还有曹操,对于这个四子的聪颖,曹操已经有些习惯了,并没有当成一般孩童的戏言,正sè道:“弄这道酸梅汤,还能听到这么多,想到这么多,不错。”
曹植嘻嘻笑道:“父亲谬赞了,孩儿只是想更多人能不饿肚子而已。教孩儿做这酸梅汤的老人,这汤能起到消暑安神之效,父亲饮完之后头脑应该更加清醒,对处理此等大事极有裨益。”
听到曹植这话,曹操才觉饮完酸梅汤之后,xiong中因为炎夏而经久不散的郁闷之气果然已经一扫而空,头脑也果如曹植所言变得更加清醒。于是淡笑着头道:“这酸梅汤确实不错。”
顿了一下,曹操脸现忧sè,叹气道:“为父也正在与毛先生为此事烦恼。”
毛玠拱手道:“主公,今年自从春耕初期开始雨水比较多之外,到了清明之后雨水就已经逐渐减少。而端午时节本来就应该雨水十足,但却并没有下多少雨,进入盛夏之后如此长时间的暴晒,各河流水位必然下降。如若十天之内还没有雨,只怕土地干裂、禾苗枯死就在所难免,今年收成必然受到极为严重的影响。而此地乃属徐州西部,与兖州相邻,气候与兖州类同。广威都如此,恐怕兖州那边更不好过。”
短短一番分析,就可以看出毛玠在天时、地利、农务方面有扎实的基础,恐怕找来上了年纪的老农分析,情况也就相若。
曹操听完,苦笑道:“孝先分析有理,不过兖州真实的情况比孝先所言更加遭。文若已经来急信,兖州大旱已然出现,特别是西部禾苗大量枯死,今年收成恐怕不足去年两分。”
帐中曹植听得,心中一凛,暗道:“原来已经迟了。”
想罢,顾不上许多急问曹操道:“父亲可有什么办法救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年纪轻轻就有此爱民之心,曹操和毛玠见到都是暗暗头。不过对于这等事,曹操和毛玠并非天人,也是束手无策,只见曹操摊手道:“还能有何办法,此乃天灾,非人力可为。若真有办法,为父和孝先就不会在此枯坐半天了。”
确实,就算是一千八百年后,面对天灾人所能起到的力量也极为单薄,更莫是这个时代了。大旱之下,人所能做的只能加大往河流里取水,或是多挖水井。这些建议就算曹植不,荀彧这个王佐之才恐怕都已经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