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太医还不来,只有一个解释——平王并不想这老头活着,或者说他不想这老头能清醒。
当然这个罪名最后肯定会安在自己头上,反正她都已经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了,不差再多个嚣张跋扈,乖张放诞了。
梨微咽下嘴里泛上的苦涩,她现在不能后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了,就算她跌下去,也没人会伸手救她的,唯有自救。
平王大概想不到——她会医术。
欧阳世美她必须救!
眼下的她可谓四面楚歌,前有狼后有虎,本以为是依靠的平王显然另有谋算,他想干什么梨微管不着,可不能拿她当踏脚石,她玉梨微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在你身上下药让你终生不举,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姑奶奶当替罪羊。
何况欧阳世美身份应该颇为贵重,在南楚权贵中占有一席之地,她和周景璨日后定会入大齐为质的,周景璨有什么依仗她不知道,可她却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一个,若身后有支持自己的南楚权贵,那她在大齐的日子还能好过点。
打定主意,梨微立马行动,再拖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了。
中风最重要的时机就是刚作时,若此时抢救及时,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但也有相当大的可能再站起来。
她不求对方会就此对她感恩戴德跪拜在她的穿越女主光环之下——这纯属大脑有病,只求对方看在她曾救过他一次的份上能在大齐人面前表现出对她的感激,让齐人心有忌讳就好。
梨微蹲下为欧阳世美把脉,可能是她刚刚大雌威震慑住了诸人,也可能是她把脉的动作太标准,神色太严肃,总之方才还对梨微咄咄逼人的南楚权贵此时雅雀无声,呆呆看着玉梨微给老太傅治病。
直到玉梨微从袖口掏出一排闪着寒光的绣花针后,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
欧阳世美的嫡系,曾任南楚户部尚书的方晋宗挡在老师面前,言语尽量温和,力图不刺激到这位性情大变的前太后娘娘,听说一般性情大变的人,要么变成老好人,要么就是变态了,他觉得吧,玉梨微显然属于后者。
“太夫人,恩师还是等太医来了医治吧,太夫人的心意我等心领了,方某保证待太医来后立即退下,绝不会再提今日之事,之前多有得罪之处望太夫人海涵,我等必会给太夫人一个交代的,恩师的事还请太夫人手下留情!”
方晋宗堂堂六部尚书,脑电波自然不会和周纶志那个笨蛋在同一频道。
外面闹腾成这样平王都没出面,只怕是根本不想理会他们,何况玉梨微战斗力这么彪悍,内有平王宠爱,外有大义依仗,他们今天是占不到便宜的,都是老油条了,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痛打落水狗,心里都门清。
玉梨微听了这话,虽知对方不过是客套话,可听着舒服,便不吝啬于解释,“他这是中风的征兆,若再不施针,就算太医来了也回天乏术了,一辈子只能眼歪鼻斜口齿不清手脚颤抖地躺床上了,我略通岐黄之术,让我试试吧!”
方晋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什么他从玉梨微的口气中听到了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和终于遇到可以试身手的傻帽的猥琐味道呢?!
见玉梨微芊芊玉手往那一派闪着寒光的长针上探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扎在欧阳家主身上了,方晋宗忙拱了拱手,“太夫人千金之躯岂可行此粗鄙之事,不敢劳太夫人大驾。”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玉梨微眯眼,总算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合着是嫌弃她啊。
切,玉梨微不急了,慢条斯理拢了拢衣袍,声线抬高,“大家都听到了啊,我要给欧阳家主救治,是这位一直拦着不让的,日后欧阳家问起来,你们可不能徇私啊,一定要实话实说,是这人害得欧阳世美中风的,和我无关。”
“你”
方晋宗脸色铁青,指着玉梨微说不出话来,半响甩袖道:“胡搅蛮缠,果然孔圣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害死恩师的罪名与弑父也差不多了,算了,玉梨微要作死,他懒得管了,最后出了问题也与他无关。
这样一想,方晋宗突然手捂胸口,大喊一声,“坏了,我心绞痛犯了,啊!”
然后“噗通”
一声倒地不起了。
梨微:演得好假!
假不要紧,姿态做出来就好了,其余人眼神交汇间,不一会儿就倒了一片,原因五花八门,连被小妾掏空了身子这种话也有人说得出口,真不要脸!
不去管这些装病的人,梨微吩咐身后的银屏和小环子,“小环子把他衣服脱了,银屏你去拿瓶烈酒来,算了,你身上有火折子吗?”
银屏摇头,“宫人身上不准带能燃火的东西。”
小环子从玉梨微大杀四方的震惊中回神,抖抖索索道:“太夫人,这,这不太好吧,虽然欧阳家主对您不敬,可让他裸着身子这,这太”
顿了一下没敢说出过分的话,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那个,这种天气,欧阳家主年纪也大了,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了!”
梨微懒得理会这个逗比,现在找酒来不及了,时间紧迫,欧阳家主只怪你做人太失败,碍了上位者的眼,我只能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