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面的时候,周眠对左季明也只有一个‘小时候比较亲近的哥哥’的印象,其实和陌生人也没什么两样。
但如今看来,左季明分明一直都没变过,对方一直都将他当做弟弟来照看。
倒是他,在接受过男人这样多的帮助后,还如此怀疑对方。
周眠心里愈闷,手上捏着的纸杯都微微变形了。
温凉的触感从手腕上传来,青年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左季明从他的手中拿过纸杯,眉目细致,甚至隐隐显出几分细微的关心来,这与他冷淡、不动声色的面容实在相差甚远。
像是亘古不变的冰雪终于慢慢融化。
他说:“你再休息一会儿,粥一会儿就到,不舒服就叫我。。。。。。。。”
男人说着顿了一下,抿唇道:“我一直都在。”
周眠轻轻应了一声,病房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这是一间单独的病房,想必也是对方特意帮他调过来的。
被褥被青年拉到苍白的嘴唇上,只余下黑色、稍有些凌乱的乌发扎在白色的枕头上,像是一只生病的小兽,收敛了身上扎人的刺,乖乖等着饲养者来抚慰。
*
周眠这次生的病来势汹汹,加上严重的肠胃炎,医生建议住院多观察几天。
周眠也确实起不来身,便遵从医嘱,住在医院好好修养。
左季明一天几乎都守在周眠身边,周眠有些不好意思,便告诉对方他一个人也可以,不用一直陪着他。
左季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道:“我会担心。”
这句话其实已经有些越轨的暧昧了,只是青年被愧疚感困扰着,加上生病后感知力迟钝了许多,居然也没觉察出什么问题。
下午睡一觉醒来后,周眠明显感觉自己精神一些了,虽然疲倦感与时不时的痛意还是会让青年冒冷汗,但相比较上午确实状态要好上许多了。
青年按了按太阳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的,看向坐在床边的左季明。
左季明手中正捧着一本书,书皮封着黑色的牛皮页,似乎是一本外国的诗歌集,男人冷淡白皙的脸如同玉石神像一般高不可攀。这让周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样的安宁寂静。
或许是对别人的视线格外敏感,男人在感知到青年的视线后,很自然地抬眸看了过去。
青年分明什么都没问,他却像是心照不宣一般,自然而平淡地对青年道:“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你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已经帮你充过电了,现在需要拿给你吗?”
周眠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了解他。
他低声道:“谢谢,麻烦把手机拿给我吧。”
将近一天都没有消息,学姐那边会担心吧。。。。。。
男人的脚步声远去,很快又回来了,对方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显,握着手机的时候有种别样的冷淡欲感。
他将手机递给周眠,淡声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可以盯着手机看很久。”
周眠一瞬间有种被兄长管束的无措感。
从父母离婚开始,周眠就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细致温和的、来自亲人的关怀了。
母亲始终忙于主家的事务,一直对周眠强调独立、自食其力。
其实不如说,她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束周眠了,那段糟糕的婚姻早已让她精疲力尽。
周眠不知道,母亲想起父亲的时候,是否也在恨着自己。
青年垂头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了。”
他说着,顿了顿,尾音轻到几乎无法用耳朵捕捉:“季明哥。”
左季明轻轻“嗯”
了一声,将手机递给他,随后又十分安静地垂头继续看自己的诗集。
只是那捏着书页的手指绷得很紧,像是主人正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涌动的心绪。
周眠缓缓松了口气。
他打开手机,一瞬间蹦出许多条信息,周眠仔细看了一下,很多都是新闻讯息,或是安全提醒的讯息。
其余的几乎全都来自女友沈清。
赤红的消息提醒甚至达到99+,还有数不清的未接电话。
密密麻麻的文字消息和语音消息挤在一起,甚至叫人产生一种眩晕的错觉。
周眠抿唇,心里有些发慌,不注意间,他的手触碰到一条语音消息。
女人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慢慢变得怪异,回荡在病房中。
“小眠,为什么你和那个左季明都不在家,你们去哪了?你不要我了吗?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还是说,你更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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