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红或白的蜡烛一根根燃起来,地上、桌上、床上,满满当当地摆满了蜡烛,让人无处下脚,光亮充斥着整间屋子,滚滚火烟沿着窗缝门缝往外逸散,像把整间小院笼在了一片渺渺云雾里,仿若仙境。
只是这“仙境”
里却无仙人,有的只是一个失了神智的无眼罗刹私。
有村人嗅见了火烟的气味,扶着墙循烟而来。
因缘果报,喝了以血肉为引的药,这村人印堂黑,面上已然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死气,自身却无知无觉,骂骂咧咧地大力拍响了院门,“洛青雨!洛青雨!你在里面搞什么鬼!想要放火烧村吗?!啊?!”
罗刹私正点蜡烛的手一抖,咯地将头反折到了身后。
“……蜡烛太少了……不够亮……”
她维持着脑袋反转的模样缓缓站起身,喃喃地笑。
院门猛地被从里面大力撞开,叫骂的村人瞬间瞪大了灰白的双目,却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青黑尖利的指尖掐破了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泼湿了地上的泥尘。
行凶者将头拧正,哑哑地出了几声笑音,“……要、更多的蜡烛……”
……
幻境倏然消散。
秦念久松开不自觉紧握的手,揉了揉被自己摁出红印的指节。他看着眼前满地的红白蜡烛,听见了自己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满村的人灯人烛,怎么就不见那道士呢?”
谈风月瞥他一眼,“换你做出了这事,还能安逸地继续待在原地,而不想着快逃?”
忍了又忍,秦念久终还是骂了句脏话。他仰头望着夜空中渐低的明月,努力把注意力转回到正事上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替罗刹私解怨,还得找到那道士……”
找人倒是不难,他们手上有那道士画出来的符,卜上一卦就是了,只是若那道士逃得远了,难不成他们还得一路带着这么大个罗刹私去寻他?
谈风月沉吟片刻,“其实从方才起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不觉得,比起说‘怨’,这罗刹私所带着的,实则更像是一股‘执念’吗?”
他轻轻抚着扇骨,“她既没有像一般的罗刹私那样噬人血肉,也没有去其他地方作恶,而只是留在这村里——”
“执念?”
秦念久陷入了思索,“若说是执念,那也只能想见陈温瑜一面了吧……”
他一指自己,“可陈温瑜不是来了吗?”
还被她给杀了。
谈风月道:“她这不是没‘见’到么。”
秦念久一愣。
罗刹私不能视物,的确是没能‘见’到陈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