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琦站起身来。
沈老太太道:“知道错就好,以后兄弟之间也要多商量,如今沈家这样艰难,你们自己再闹起来,这个家就要败了。”
“你说婉宁是个外人,姚三老爷有官位在身,休了辰娘之后,姚家更是处处为难沈家,婉宁能从姚家到沈家里看我和你妹妹,这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被姚家长辈责罚,一个内宅中的小姐,连这个都不怕,你却不肯想想她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而是针锋相对。”
老太太的话句句戳中他,沈敬琦愈觉得自己没脸站在这里。
“你仔细想想,婉宁若是心里不挂念沈家,为什么要帮沈家脱困,在泰兴因为沈家的事被姚老太爷责骂,差点就被送去家庵,这样的孩子你若是还要冤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沈敬琦赧然,“是我不对。”
“就算是她自己要赚钱卖茶。你这个做舅舅的都该帮着她,更何况婉宁是为了沈家,再说她又不是在胡闹。还有你四弟弟跟着,你连你四弟都不信?”
这就是症结所在,他是连沈敬元都不信。
老太太直接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沈敬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及自己在家中得意洋洋等着婉宁上门来求的情形,他就觉得羞臊,就像是将自己心底里最丑陋的一面,摆出来给所有人看了个够。
他真不应该这样。看轻了婉宁,最终被看轻的是他自己。
真的一心关切沈家的生意,这几天他就应该跟着掌柜一起核算账目。而不是较着劲等着看长房的笑话。
就因为这样,他才站在这里说不出话来。
孰是孰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沈敬琦只觉得口干舌燥。
沈老太太道:“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沈敬琦抿起嘴唇,他一直看不起姚家。明明利用了沈家却到头来一脚将沈家踹开。自从和姚家结亲,沈家是没少吃亏,休了辰娘两家就不该再来往,姚家却抓住婉宁这张牌,处处为难沈家。
他是气四弟心慈面软,不该就这样被姚家攥住,所以只要是姚家人,他都将他们归于奸佞小人。他一直觉得婉宁来沈家是受姚家指使。
婉宁提起京城的铺子,也是姚家一直想要的。所以听说这件事他顿时火冒三丈。
兴冲冲地来长房想要给婉宁一个教训。
结果受到教训的人是他,他站在这里,除了认错,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他错了,他真是没脸见人。
……
崔奕廷站着看漕粮6续装船。
陈宝不停地去看自家二爷,太阳当头照着,二爷那冰渣子脸上化开了,浮现出些笑容,说来也是奇怪,二爷的性子突然变了,不再做一个富贵闲公子,突然对粮食感兴起来,特别是来到泰兴,只要看到漕粮就两眼放光,就像他每次饿肚子时一样,他有时候心里有些担忧,是不是他伺候的多了,将饿病传给了二爷一些。
“有没有和姚七小姐说,我们就要启程了?”
崔奕廷淡淡地吩咐。
“说了,”
陈宝话音刚落转眼就看到了沈家那个常来常往的小厮,用手指过去,“这不,已经来了。”
祝来文快走几步给崔奕廷行了礼。
崔奕廷道:“姚七小姐的东西都备好了?”
祝来文笑容可掬,“准备好了,我们小姐吩咐要将单子给崔二爷看。”
这单子准备出来可不容易啊,他是好几天都没睡好,不知道崔二爷看了又会如何。
祝来文笑眯眯地将单子递过去。
崔奕廷顺手将单子打开。
除了要带去京里的杂物,还有茶叶。
“茶叶?”
“是啊,”
祝来文笑得很欢畅,“我们家七小姐说了,还有这些茶叶。”
鸟儿叽叽喳喳在枝头上叫,扑扑楞楞扇动着翅膀,陈宝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二爷站在那里,好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虽然看起来仍旧容光焕,气度雄远,风采翩翩,却还是有一丝失算的惊讶,抬起眼睛看笼子外的人。
“你家小姐在哪里?”
崔奕廷抬起头忽然道。
这下该和小姐好好商量了吧。
这位崔大人一表人才,总不能失信于人。
这是七小姐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