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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凤霄叹了口气，“时日久远，已然不记得了。”

  他应该感谢这么多年过去，连他自己都忘了曾经的隆庆是什么模样，温姝却始终记得。

  书生躬身道，“先生可留一幅墨宝在此？”

  祁凤霄摆手，“不值一提。”

  书生似乎明悟，既是大家之徒，自然不好四处留下墨宝。

  直到他二人离开的时候，书生还在行礼，“恭送先生。”

  “这书生赤诚可亲，倒是像极当年的你。”

  温姝笑，“他比我幸运。”

  如果还能重选择一回，他决然不会再入朝堂。

  当年的温姝一心登临富贵，高中状元，却不知自己将要去的是怎样一个泥潭。起起伏伏二十余载，到最后两手空空，世人唾骂，也不知将来黄泉路上是否投个好胎。

  祁凤霄不语。

  皇权是横梗于京城的一个巨大怪物，靠近它的人无一逃过被吞噬的命运，温姝渺小如微末，若非一心要复仇的执念支撑，早已被滔天巨浪掀翻在地，永世不得生。

  京城没有人爱他。

  或许有人爱他，也只是爱那具鲜美的皮囊。

  温家人一手毁了他，他也一手毁了温家人。

  易欢陈司礼害他，终究因他而死。

  祁凛州毁了他，他也毁了祁凛州。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恶人总归不能嚣张一世。

  “温姝，陪我吃碗面吧。”

  温姝跟着祁凤霄去了一处面馆，他们坐下来。

  旧日隆庆去过南方一趟，回来时对当地面馆赞不绝口，今日来了此处，便又起了曾经的心。温姝能看的出来他在尽力找回当年的自己，可那斑驳的两鬓与沧桑的眉眼无一不彰显着岁月所带来的痕迹，曾经那闹市引来众人数度回的纵马少年，到底一去不回了。

  一碗面食之无味，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他的舌尖太过苦涩，所以世上所有味道皆苦涩。

  温姝没有动过碗筷。

  他看着祁凤霄竟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可怜。

  可他自己难道便不可怜了吗？

  世事艰难，众生皆苦。

  他的心脏有些疼，他不知道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当今陛下掉落碗里的一滴泪。

  那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融化入鲜艳的浓汤里，或许尝起来连面都会沾染咸涩味道。

  温姝站了起来，他听到外面有人吆喝，似有买卖糕点的声音。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遵循着本能往熙熙攘攘的人群去了，回到面馆的时候手中提着一袋甜糕。

  长公主府中隆裕最喜欢吃甜糕，只是过往有珍馐玉盘，今日只有油纸包裹，唯有像极桂花的香气一如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