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大学派老师过来在全县统一面试,那个人面试合格后当天殴打了在校同学,导致那名同学眼底出血,左手拇指关节错位……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学校巴不得能出一个上一本的学生,这事谁也不提也就过去了。但他殴打同学的那一幕,恰好被结束面试准备回宾馆的面试官看见了,资格就取消了。”
柏云旗没有温度地笑了声,“知道被打的那个学生是谁吗?”
柯黎凯声音微抖:“你是故意……”
“我只是正好出现在那条路上而已,他要打我我只能跑,结果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没想到那旁边就是面试官住的宾馆,面试官还正好回来了。”
柏云旗说,“你看,和我有什么关系,世事就是这么巧。”
“你怎么知道他要打你?”
“因为他们那群人遇到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都会找茬揍我一顿。”
柏云旗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某种庆祝仪式?”
“……”
“但如果他不先动手,我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不会生。从‘自作自受’这个角度看你心里是不是好受点?”
柏云旗的语气愈薄凉,“我看你大概也猜出来了,孙瑜胜的事你没想错,我是早就现他在跟踪孙淼了,提醒你们注意街角的摄像头,故意当着他的面翻你的钱包,现在他被判了刑,孙淼一家终于能摆脱他的纠缠了,你看,一切都顺理成章……除了大刘。”
他苦笑一声,似乎又多了丝人情味:“我没想过他会挡着孙淼。”
“他要是不挡呢?”
柯黎凯脸色倏地冷了下来,“他要是不挡孙淼怎么办?”
“他要是不挡,那一下就是我挨的,满意了吗?”
柏云旗淡淡地说,“而且我本以为孙瑜胜再怎么说也是孙淼的亲生父亲,再不要脸也不至于当着他女儿的面下手……谁知道呢。”
谁知道他既高估了人性,又低估了人性。
柯黎凯不再说话,看柏云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柯总。我再给你讲个故事,我是柏康的小儿子,从小被他送出国培养成年后才回来,我看过几本小说、几部电视剧后觉得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讲述起来太无,于是就给自己编造出这样一段故事。孙瑜胜的事完全是个意外,我和你们一样都完全不知情,刚刚我说的那些也是我信口胡诌……”
柏云旗恰到好处地停住了话头,心不在焉的神情让人禁不住相信这就是场顽劣的恶作剧,“你信哪个?柯总,咱俩认识也半年多了,凭你对我的了解,你愿意相信哪个?”
他话音刚落,一排落在栏杆上的麻雀突然拍翅而起,叽叽喳喳的向一处涌了过去,大约是现了什么能吃的剩饭和谷粒。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每天追着几粒谷子满天飞,看遍一座城市的风景和悲欢,生于早春,葬在暮冬,干干净净的、人的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了,只是追的东西更多些,看的风景更多些,活得更长些,但悲欢大抵都一样。
“老吴大概啰嗦完了。”
柯黎凯搓了下手指,没话找话地东拉西扯着,“先下去吧,别让她们等急了。”
柏云旗对他的避而不谈没什么反应,看着他匆忙转身离去的背影,冷冷地说:“给自己编造出一个谎言然后再说服自己相信这就是真相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你为那个人做的一切都很伟大?”
柯黎凯站住了,没有回头,局促地用脚尖碾了下地面。
柏云旗:“柯总,你可以说婚姻什么都不是,再难听点,是一场长期的合法卖淫,可那毕竟是合法的,而你什么都不是,这一点和你是男是女没任何关系,改变不了你是插足他人婚姻第三者的事实。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再这么纠缠下去,你现在有多看不起我,将来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就会有多看不起你。”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柯黎凯多日积压的情绪险些崩溃,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柏云旗,“你他妈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不说我等什么时候说?”
柏云旗反问,“等你变成和我妈和我这副德行吗?”
“……我和他们不一样。”
柯黎凯无措地辩驳着,“我……”
话说太多就没意思了,柏云旗使劲闭了下眼,压下心头那股无名火,转身匆忙要往楼下赶。
“哎,旗子……”
柯黎凯叫住了他,“那什么……我没看不起你的意思……你……你妈和柏康的事和你又没关系。”
柏云旗敷衍地“嗯”
了一声,脚步没停。
柯黎凯看他不屑一顾的样子,急忙追了过去,找补道:“不,你听我说旗子,我……”
“好,谢谢,我知道了。”
柏云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觉自己和柯黎凯的脑回路从头到尾都不在一个频段上,“虽然以我的立场没什么资格说这件事,但我作为……朋友,还是那句话,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有为那人渣浪费的时间不如多做几张英语卷子……你这怎么考的能考23,全选c都不至于吧?”
“……”
柯黎凯默不作声,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受着,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逼模样。
“你是不是……唉……”
柏云旗活活被气笑了,合着自己今天扒了家底给柯黎凯说着一通,这位一句都没听进去,难听的话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说,最后也只剩下一声叹息,“走吧,他们真会儿估计真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