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桐安哥他——”
柏云旗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憋笑憋得直抖,“桐安哥他……噗——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
闻海把手往下重重一摁,柏云旗“嗷”
地叫了声,“那会儿还不是有人抢你哥钱我去给他找场子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
柏云旗虽然很羡慕,但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状若无意地说:“您和桐安哥关系真好。”
闻海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应声:“我俩打小定了娃娃亲,现在算起来也快结婚三十周年了。”
“什么?”
柏云旗耳朵竖了起来,“您和桐安哥?”
“两家人凑一块没事乱开玩笑,说我妈怀的是个小姑娘,让你哥娶了当老婆,你哥小不要脸的还点了点头。”
闻海的语气十分微妙,不像是排斥,反而是觉得这事有些有,甚至带了点怀念的意味,“要不然我现在就是你嫂子了。”
柏云旗:“嫂子好……嗷!”
闻海没有一点欺负病号的愧疚,面不改色地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淡淡地说:“你看过《安娜。卡列尼娜》吗,开篇有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家长会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所以我不喜欢家长会。”
“所以我今天会这么生气。”
闻海心想,他看着柏云旗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恍惚间又开始了尖锐的耳鸣,轰然作响,铺天盖地,“我以为我至少可以让你觉得你有一个名副其实的‘家长’,让你不至于像我当年那般失望和难堪。”
原来我还是不可以。
挂钟的秒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闻海不喜欢家里有多余的动静,连挂钟都是静音式的,所以现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两个人压抑又绵长的呼吸声。
感觉裹在毛巾里的冰袋融化了大半,闻海一直举着的胳膊有些酸痛,趁着调整冰袋的时候,抬手微微活动了几下。
“小学的时候。”
柏云旗在他抬起手的那一瞬开口道,“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经常考年级第一,老师想请我的家长在家长会上言,姥姥很开心,那天打扮得很漂亮,我从没见过她穿过那么艳的裙子。”
闻海只是当了个聆听者,默默把冰袋重搭在柏云旗的伤口上。
“她刚上台,底下的家长就开始笑……”
柏云旗的嗓音已经哑了,像是强行压抑着许久未见天日的苦楚,“他们很大声地骂她,很多……我现在不想想起来的词。她什么都没说,把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讲完就离开了,我那时很害怕,就跑到校门口等她,她边打我边问我跑什么,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看不起她……”
“嗯。”
闻海捞过沙上的薄毯裹住他,“所以你今天这么担心那个女孩去住哪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