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了?”
6周瑜问。
“没……他罚我洗试管,他有个实验室,里面有上千个试管,全是灰,我在那儿洗了一天一夜。”
6周瑜听完笑了笑,并没有给予评价。
“其实我对那个实验室有阴影,他明知道还……”
夏炎说到一半,又问:“你小时候逃过课吗?”
“逃过。”
“挨过罚吗?”
他一脸兴致勃勃,准备交换一下童年的悲惨阴影。
“没有。”
6周瑜说,“他们不管我。”
“好羡慕你。”
夏炎感叹。
6周瑜“嗯”
了一声,不再搭话,又继续看电影。
快到尾声时,他觉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很久了,一转头,夏炎的头和脖子几乎折成直角,靠着他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右脸被挤压变形,一半埋在T恤里,一半露在外面,6周瑜拿手指戳上去,按出一个坑,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头和肩膀同时往下沉。
担心他的脖子会断,6周瑜用手晃他肩膀,“上去睡。”
“嗯?”
夏炎含糊一声,脑袋立起来,不知道在问谁:“我睡着了?”
“是啊,正梦游呢。”
“哦,那我继续睡了,你赶紧上床吧。”
说完身子往下蹭,挨到枕头之后阖上眼睛。
6周瑜听到他的话又忍不住笑了会儿,伸出食指撑开他的眼皮:“看看你在哪儿呢。”
那层眼皮像蝉翼一样上下扇动,总算展开,四处环顾一圈:“我怎么在你床上啊?”
顿了顿又自己接上话:“啊,看电影呢……放完了?最后是好结局吗?”
“是,”
6周瑜说,“去睡吧。”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一只脚跨上楼梯,另一只脚心硌在床架边缘,血液下涌,在脚后跟凝成一团柔软的红,小腿因为受力的缘故,腓肠肌和跟腱一气呵成。
一压一提,消失在6周瑜视线里。
眼前一黑,在主角大段大段的念白中,电影结束了。
6周瑜有点好奇,夏炎是不是又把自己睡成了脸枕在肩膀上的奇怪睡姿,但屏幕再也没有亮起来,他什么也看不到。
黑暗里,他想到很多平时不会回想的片段,例如那部《四百击》,十年过去,仍然记得最后的结局,小男孩逃离家庭,逃离一切,向着大海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