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的少,可是九爷这个名号,在西南也算是如雷贯耳。
上古遗落的神兽,大家都飞升做了神仙,就落了九婴一个,若非钟鸣出口唤了这么一句,乔美虹还真是很难把这个起点高结局惨的凄凉神兽,和这位闻先生联系起来。
白旗张口怒斥钟鸣:“你这为老不尊的,你这是故意在百晓堂下了片子引我们过来的?”
“这倒不是,”
钟鸣竖起食指,他老了,手指头都有些伸不直了,骨节上都是松弛的褶皱,“百晓堂的消息生意能做大,就在于不泄信子,我也是看到这位闻先生之后,才想起来。”
“我已经通知了恩师了,他人就在江西三清山,我瞧瞧,哟,这傍晚,就应该会到了,诸位,也别走了。”
比起虫子来说,钟孝纯似乎不那么重要,可比起能活捉闻东来说,虫子似乎又显得不值得一提了。
钟鸣这人,变得倒是够快的。
“你嘴里的恩师,说的是肖洛明吧。”
乔美虹微微昂头,她脖颈上都是伤,说话的时候有些痛,毕竟伤的是喉咙那一块,不必要的时候,她都懒得开口。
可纵然受了伤,乔美虹也忍不住忍痛表达她对肖洛明的鄙视:“呵,就那种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歪瓜裂枣,也配当人师父?”
“我知道你。”
钟鸣手指头一钩,指着乔美虹,“按理,我该喊你这个小姑娘叫师娘,不过可惜,恩师一门心思在大业上,你俩的婚事,指定成不了。”
“我也没想嫁他,他这个人狼子野心,助纣为虐,恬不知耻。”
乔美虹一次性连说了三个成语,痛得舌头都在打颤。
“别和他废话了,”
白旗持着铁伞直接去开门,“不管来什么人,堵了什么道,也拦不住小爷我要回家的康庄大道。”
门大打开,湖风使劲地往屋子里灌,昨日也没瞧见这么妖邪的大风。
白旗手掌掩着眼皮子,脚还没抬,这山楼了哗啦哗啦传来开门的声儿,身强力壮的茶农们像是傀儡一般慢慢挪步出来,五百多人,整齐划一。
一个个的眼神翻白,没了黑眼珠,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白蜡,机械一样地站在山阶上,一动不动,拼成一条人肉长墙。
乔美虹看了一眼,便道:“这些人,应该都是被下了白蛊,控人神智的那种。”
钟鸣不慌不忙:“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阿壮进过雀舌茶山?每个被送进山里的茶农,上船的时候,就会被郑水流和石老七种下白蛊,阿壮身上有,我一看就晓得,他偷偷摸摸地进过茶山搞事情,别说这方圆几十里了,整个长江以北,黄河以南,也就我这儿有这么大批量的白蛊,不然,你真以为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能这么老实地替我干活?”
钟鸣冷眼挪向万青山:“所以你这个叛徒,我没揭穿你和阿壮的勾当,那是因为,我晓得那小子活不长,也晓得,你这个人没什么胆子,讲真,除了当废物和做叛徒,你这辈子还真不适合干别的。”
白旗听了只往地上啐了一口,抬手指着钟鸣的鼻尖:“早就晓得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你那影壁的秘密,我都破解了,你这山庄,就是个大阵法,我晓得你是用来做什么的,你这阵法看着玄乎,其实好破到不行,我进雀舌茶山之前,就在你山庄四角搁了各搁了一块石敢当,虽然是迷你的,可老子白家有本事,能让那石敢当变大变小。”
白旗耸肩笑:“厉害吧,就和定海神针一个道理。”
白旗说得极其夸张,说完还双手比十,食指相贴,默念,“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听我令,压山宝。”
原以为这一招能多少吓唬住钟鸣,可钟鸣却瞧着一丝不急。
“呵?破我的阵法?”
钟鸣拄着拐慢慢走到白旗的跟前,抬手压着白旗合十的手臂,瞧着这钟鸣老态龙钟,这力道,堪比千斤大石压在白旗的胳膊肘。
“白先生,据我所知,进雀舌茶山前一晚,您还留在了兀泉那儿,是万青山后来将您请下来的,请下来的第一件事儿,您就去了乔小姐的院子窥探,最后,是被人踹了出来,尔后,去闻先生那蹭饭,在自己院子里练拳,半夜睡不着,裹着被子在院子里和一二傻子似的来回踱步,就您这样,还有时间去放石敢当呢。”
闻东终于晓得钟鸣这满满当当的自信来自于哪里,除开钟鸣自己的那院子安插了竹中窥,这三人的院子里,必然也安插了眼线,不过阿毳排查过闻东的院子,可疑的东西的,都给丢了出去。
白旗瞧见自己被识破,原本就微薄的颜面和尊严正被钟鸣踩在地上碾压,只委屈巴巴地看了闻东一眼,喊了一句:“九爷,救命啊。”
姜琰琰化了猫,乔美虹受了伤,白旗虽然是个能打的,可看起来脑子似乎不大好,闻东成了四个人中的顶梁柱。
“你说你要帮你的恩师拿我的第九根骨头?”
闻东看着钟鸣,“他给你什么好处?”
钟鸣拐杖杵地:“尊师重道是本分,不需好处,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天大的好处,也不需和九爷您说啊。”
“那我说点别的。”
闻东手指微微一转,客厅的大门砰地一下关上,张姓管事下意识地去开门栓,却现微寸难动,那门仿佛成了死门一道,硬得和堵墙似的。
闻东靠着窗口的竹椅子做下,唤了黑猫入自己的怀里,看着钟鸣:“既然钟老爷不让我们走,那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没说清楚,我也没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