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声正抱着童童从集市上回来,还给她带了两串冰莹红润的糖葫芦。看到她伏在柜面上看他写的字,笑着随口问她:“会写行书么?”
她接着他递来的糖葫芦,遗憾的摇头说:“不会,小时候师傅不让学。”
大过年的,当开心,他一笑说:“我教你。”
想了想,又觉得手边没有字帖,不好教……
却看到她欣然点头答应着说:“好啊!”
他迟疑了一会儿,问她:“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特别好!”
她果断称赞他,他想她起呆来,也果然是呆……
所以他说:“那这样,我每隔十天,给你写几个字,你按我的字来临,如何?”
她高兴得很,点着头上来向他求字。
所以他又教她写行书。
第二年春末时,他忙着到处寻人,试图和组织取得联系,他枪伤好的差不多了,待在小镇上被闲置着让他寥落得恐慌。
他几次出镇子几次回来,有天一进店门,看到孙师傅在楼梯上逗孩子,方惟在帮着看小风炉,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光景,他奇怪的问她:“你今天怎么没去上课?”
她抬头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说:“学堂放暑假了呀。”
哦,已经入暑了,他恍然。
那之后他停了几天。夏日午后绿荫疏疏,他带着她和孩子一起去水渠边上那个野池塘里钓鱼。
她卷着裤管赤脚踩在塘边的浅水里,他嫌她吵,吓唬她:“那里头可有蛇,你再扑腾出来咬你……”
把她吓得大惊失色,同手同脚的爬上来。
他在宽沿草帽下得意的笑着。
夕阳西下时带着鱼篓回来,他亲自下厨做西湖醋鱼给她们吃,她笑靥盈盈。
不得不说,这姑娘十分有韧性,数月过去,依然保持着每隔十日来求字的习惯。这天她来时手里端着一碗汤,盖着碗盖儿,看不出是什么汤。然而她小心翼翼,放在他面前,说:“我炖了汤,端给师兄尝一尝。”
他没多想,点了点头,抬手提写了一行字给她。
然而那之后,她连送了三天汤给他。
她到底送的什么汤呢?她送的是红豆汤……
第三天时他是外头回来,看到她那晚汤摆在他案头,他不禁皱了皱眉,这姑娘是怕他是个傻子,看不懂她的意思是怎么着,这样一天一碗的执着的送来;然而他其实第一天就明白了,可是他……
他有事赶着去一趟县城,七天后才回来。
他知道她循例要来取字,他先时给她临的字都取自《兰亭序》,这次他换了,写了八个字给她,“匈奴未灭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