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欲用杨师厚,又恐其匪性难除,养虎反为虎伤,爱卿何以教朕。”
实际历史上,杨师厚在朱温死后,确实割据魏博,尾大不掉,后梁朝廷也难以制衡。
敬翔对用人可不擅长,更对杨师厚了解不深。
但朱温了解啊,朱温和杨师厚在黄巢军中一起搅过马勺,算是知根知底。
敬翔记得朱温在跟他讨论杨师厚之时,也是说过:“师厚飘零半生,已过而立而无妻无子,本帅自当成人之美。”
老朱在用人这一点,敬翔也是佩服的,这么多年来,朱温提拔的大将可不少,个个忠勇无比,朱温凭此点就敢授杨师厚重任,必有其应有之理。
思定之后,敬翔说道:“陛下,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厚飘零半生而无子,何不施恩于下,待其生下子嗣,留长安以为质,必能使师厚感恩而忠陛下。”
李晔道:“杨师厚还有其他家眷吗?”
敬翔摇摇头道:“臣闻杨师厚父母、妻女尽遭屠戮,无一人尚存。”
李晔点点头,即便如此,还是要有所后手,对杨师厚的使用,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杨师厚不可镇守一方,远离朝廷控制,只能放在眼前,可在禁军中,再建一军,仿三国曹操的虎豹骑、大唐太宗皇帝的玄甲军,作为禁军精锐,冲锋陷阵之用。
朝廷府库拮据,正好不是有朱温送来的钱财,拿来练此兵,人数不能过万,否则难以制衡,可先募马步军五千,建步兵三都,三千人,骑兵四都两千骑。
兵士中暗中夹杂部分玉山亲卫,若有异动,也可在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从容处置。
以朱温所用的“拔刀斩”
之法练此军,其余禁军还是照常,“拔刀斩”
虽狠厉无比,但弊端也不少,李晔自不愿将全军效此法。
杨师厚之事暂且如此,牢现在还得做,皇帝要用他,自然还是要先杀杀他的性子。
至于昭义。
李晔未曾去过,对昭义五州的情况,也只是从地志、奏章中了解,朝廷的户籍田册已经很多年没有打理了,藩镇的民政更是管不上。
哪怕仅仅从手上有限的资料判断,皇帝陛下也清楚,昭义四战之地,肯定被战火焚毁的不成样子。
敬翔道:“泽州为李罕之所据,李罕之,贼寇也,不事生产,一切所用军需,全部劫掠所得,戕害一州之地,民众多逃散,田地荒芜,渺无人烟。”
敬翔对泽州一块还是很清楚了,半个月前,他就从泽州西入河中,现在的泽州,一路上都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碰到的土匪亦是饿的皮包骨头,人都没了,土匪也抢不到吃的。
“至于潞州,昭义治所,原本甚是富庶,只李克用劫掠后,人口田亩仅余七成成,邢、洺、磁三州,多年战乱,亦是田地荒芜,人口凋敝。”
李晔点点头,昭义屡遭战火,现在差不多是一片废墟,但哪怕如此,也不能让李克用得去,昭义一失,河南门户打开,若是李克用打胜了,可以直取山东、淮南,到那个时候,朝廷对李克用也难以制衡。
李晔道:“李克用兵围邢州,其势危亦,爱卿以为朝廷当何为之。”
“李克用出兵昭义?”
敬翔试想也是意料之中,李克用必是不想重蹈覆辙,先扫除后患。
“陛下,以往朝廷欲讨不臣,必遣朝中重臣以为招讨使,各藩镇节度使为副招讨使,朝廷协调各镇,共同进兵。”
敬翔的话,杜让能也说过,李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此时他可不想,将好不容易积攒的禁军,消耗在藩镇之战上,只是想借李克用的手削弱朱温的实力,若能一举荡平,那更好,不过敬翔既然提出来了,李晔自然要重视,思索一下出兵的可能性。
“爱卿以为,朝廷当出兵,趁机收回昭义?”
这可能吗?李晔从来没想过。
敬翔道:“陛下,非昭义,实则潞州,潞州西有绛水,南有漳水,东、北皆有险关,隔绝南北,东护长安,朝廷得潞州,则李克用不能南进,此朝廷必争之地。
朝廷可派重臣遣大军至潞州,名为讨逆治后,实派兵,据潞州各险峻关隘,至于邢、洺、磁三州,若河东让,则据,不让,亦可。”
李晔道:“出兵容易,粮草军械何以为继。”
朝廷占据潞州这块飞地,肯定是有利的,相当于封住了李克用难下的口子,但能不能守住,肯定是个问题,粮草军械的补充总不能从长安运过去吧!
敬翔道:“一赖各藩贡赋,二则潞州虽凋敝,亦有产出,非荒芜之处,其三方依赖朝廷补给。”
李晔点点头,这对朝廷肯定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