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竹看看她,又看看坐在那里没动的二儿子徐同路,皱眉问:“你俩都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你们大哥去圩上跟我说,家里都挺好的呀!”
“这……”
葛玉珠欲言又止,下意识看向二哥徐同路。
徐同路表情平静,但眼神却很复杂,看着母亲,低声说:“大哥这次考了594分,葛小鱼说,往年这个分数绝对能上县二中,今年应该也没问题,说不定连县一中都能上。”
他声音说的低,但葛小竹还是听清了。
“你说……你大哥这次中考考了594分?肯定能上县二中?”
县二中不如县一中。
但县二中也是市重点高中,以他们竹林乡中学的教学质量,每年能考上县二中的,也是屈指可数,最多的时候,一年也就考十几个,正常年份,能考上县二中的,不会过十指之数。
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
要知道竹林乡中学这些年,每个年级都有5个班,一个年级将近三百人。
徐同路默默点头。
葛玉珠表情也有点难过,“嗯,妈!要不咱们还是想想办法,让大哥继续念书吧?大哥好不容易考了这么多分,不继续念……太可惜了,要不……要不……我不念了,我出去挣钱给大哥、二哥念书?反正我念书也不中……”
“594分……594分……”
葛小竹失神地念叨着这个分数,疲惫地走过去,在女儿刚刚坐的条凳上坐下,神情似落寞、似无奈、似惋惜、也似心疼。
徐同路瞥了一眼刚刚说要辍学出去挣钱的葛玉珠,沉声道:“妈!还是我出去挣钱吧!玉珠还太小,她才15岁,出去能挣什么钱?反正我和大哥只要有一个人继续念书就行了,他马上就能上高中,要是让我念的话,你们还要多供我一年,我下半年才上初三,而且,明年我也未必能考上高中,所以,我决定了,我出去挣钱!”
葛小竹看了看表情认真的徐同路,闭上双眼,突然长叹一声。
泪水溢出眼眶。
葛玉珠听徐同路这么说,急了,连忙快步上前,“不行!二哥,你胡说!你年年拿奖状,你想拿第一就拿第一,你怎么可能考不上高中?反正咱们家我念书成绩最差,就让我出去挣钱吧!我不怕吃苦的!”
她话音未落,徐同路就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然扭头瞪他,喝道:“你放屁!!葛玉珠你给我闭嘴!咱们家的男人还没死绝,怎么也轮不到你出去挣钱!!你再敢跟我争,你信不信我抽你?”
葛玉珠被骂哭了,眼泪说掉就掉,又着急又委屈地看着火的徐同路,呐呐地不敢再说话。
而他们兄妹俩为了这事在这里争吵,让坐在旁边闭着眼睛的葛小竹表情越痛苦。
嘴里不断重复着:“造孽呀……造孽呀……”
……
与此同时。
圩上,(山斗)村。
无所事事的徐同道和笑吟吟的徐长生,打着一支手电筒,一步步登上空无一人的圩埂。
今晚上面没有派下挑加头埂的任务,而此时虽然已经入夜,但距离睡觉还早,徐同道和徐长生都是小年轻,在院子里坐不住,就相约来这圩埂上走走。
后娘养的徐长生,在徐家村没有几个人尊重他,跟他关系好。
所以,傍晚时分,他看见徐同道来圩上,马上就高兴起来。
一直都跟在徐同道身边,笑吟吟的。
按理说,他比徐同道还大两岁,应该是徐同道跟在他后面,结果却掉了个个,他变成了徐同道的小尾巴。
两人随意地走在圩埂上,徐同道不时看看黑沉沉的夜空,和黑黝黝波浪起伏的江面,呼吸着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表情很平静。
走在他身旁的徐长生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看了看他,好奇问:“小道,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哪个女同学吧?哈哈……”
他心情倒是很好。
徐同道闻言微微失笑。
当年的那些女同学,他已经记不起来几个,想女同学?可能吗?
他刚才脑中的念头很杂。
也许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人总容易回忆往事吧!
他刚刚脑海里,确实想起很多重生前的人和事,但都与女同学无关。
倒是想起了重生前他的那段婚姻,以及……那个逼他离婚,还要逼他赔偿五万块钱青春损失费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让他怀念?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不想跟徐长生说那些,想了想,徐同道看向徐长生,问:“长生,你想过以后吗?有没有为你的未来打算过?”
徐长生怔了怔,自嘲地笑笑,摇头:“我哪里敢想那么远啊!听我爸的吧!我妈虽然是我继母,但我爸毕竟还是亲的,我想我只要听他的安排,挣了钱都交给他,他应该会为我将来考虑吧!呵呵,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将来给我说一门亲,给我娶一个媳妇就行了,谁让我亲娘死得早呢!过得差一点也是正常的,呵呵,反正不敢想太多!”
徐同道听着听着,看他的眼神就多了些同情的味道。
乍一听,徐长生这话没毛病,他爸确实是他亲爸,按理说只要他听话,挣的钱也上交,以后他爸应该会给他安排,至少会想办法给他娶一个媳妇。
但徐长生忽略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