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堵的道路鸣笛声很频繁,这场电光火石的眼神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
红灯倒计时结束前一秒,临颂今率先收回目光,利落踩下油门。
宁初凝滞的目光地黏着在临颂今侧颜。
最后忽地将头偏向窗外,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紧了窗外飞快倒退的建筑和绿化带。
到家后,临颂今直接去了厨房。
宁初被孤零零落在了客厅,像个不受主人待见的客人。
不尴不尬地在原地站了许久,又看了一圈,别无选择,只能挪去沙发坐下。
下陷的柔软让他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松开同样僵硬的指尖,手掌里不仅有指甲嵌出的红印,还有一层潮湿的薄汗。
怎么办,他想。
他忘记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还要糟糕。
要不然,今今那时看向他的眼神里,为什么有那么深刻的痛斥与质疑,甚至还夹杂着隐晦难辨的。。。。。。恨?
今今在恨他?
这个字眼乍然从意识里冒出来,都还不确定,他自己就先被吓到了。
今今怎么可能会恨他?
是不是。。。。。。是不是眼花了啊?
他一下子慌得不行,迫切想证实自己的猜想,却又在稍加回忆后又忙不迭截断。
大脑将那一刻对视的所有细节篆得太深,让他不敢多做一刻的剖析,生怕剖出更多更让他难接受的东西。
太过惴惴不安,手心不拿点什么就空得发虚。
他胡乱抓了几张纸巾攥着,团成团裹去一层湿润,又用力甩了甩,让他觉得好受了些。
在他旁边还放着被临颂今扔下的东西,多是透明文件袋装,里面装满了文件。
宁初心绪不宁地扫了一眼,隔着塑料膜依稀可以辨认出临氏集团字样。
临氏集团,今今父亲的集团。
所以今今最后还是回去了?
他不得而知,视线转到别的地方,努力让自己别去想那些不确定想不通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房子。
很大,很宽敞,25层的高度,视野理所当然的宽广,也难怪他能从阳台将大半个萱城揽入眼底。
蓝白色调的地中海主题,乍见简洁大方,但细一看就能发现处处都透着低调的奢侈。
这是他最喜欢的风格,少年时他曾怀着憧憬的心情跟临颂今描绘过无数次。
所以是不是意味着上了大学之后,他们也曾按照计划一起找房子,一起把它装饰成喜欢的模样,一起大包小包搬进来,一起上学下学。。。。。。
那为什么又会变成现在这样。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他收回目光,心慌意乱地看着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纸团。
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
*
厨房里。
临颂今拉开冰箱,却好似忘了下一步动作,垂着长睫覆盖眼睛,不断溢出的茫茫寒气扑了他满身。
宁初真的忘了,回到17岁,把17岁以后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可两个人中没有忘的那个要怎么办?
明明已经将他骗到崖边摔得粉碎,现在却又回来蹲在七零八落的他身边,还要一脸无辜地问他为什么会摔成这样。
爱意千疮百孔,恨意更是无从消弭。
两个人的记忆突然都落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被压得透不过气,又要怎么面对那双一无所知的眼睛。
郁结,烦躁,不甘。
他的神经全被丝线用力勒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