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亦如酒。
已经是晚上11点了,白天堵成停车场的a市四环高架桥上,此时空无一物。
一只尾巴长长的喜鹊跳到地面上,黑豆似的小眼珠子左右瞄了瞄,突然叽叽喳喳得振翅飞起。
下一秒,一阵低沉的动机咆哮声由远及近,纯黑色的跑车从夜色中冲了出来。
一层层的霓虹光芒划过纯黑色车身,又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尾气都散尽。小喜鹊叽喳喳一声,这才飞下来,再次落在刚刚的地面上,扭头看向跑车消失的方向,然后突然出一阵欢快的叫声,再次振翅起飞,向着汽车离开的方向而去。
跑车里,副驾驶座上,赵月华看着后视镜里时隐时现的那道小身影。
她看的太专注了,以至于专心开车的杜斐都忍不住跟着她,往后视镜里看一眼,然后笑着问:
“在看什么啊?”
“喜鹊。”
赵月华专心地点点那个突然不见的小黑影:“呀,飞走了。”
她的声音柔软又天真,和刚刚的严肃尖锐完全像两个人。听得杜斐忍不住一笑:“你喜欢喜鹊啊。”
“不,是喜鹊喜欢我。”
赵月华坐直身体,转头看向窗外:“从小就是这样。但凡周围有个喜鹊,它就一定会来和我打个招呼。”
“那,你一定是个天生就运气很好的人。”
杜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用这么柔软的声音,和一个女人聊着这么平凡的话题,就能开心得像刚刚搞定了所有自己最想要的case。
赵月华换个更舒服的姿势看窗外:“那这运气给杜总你要不要啊?”
杜斐微笑:“怎么要啊?经常跟你在一起能沾到吗?”
赵月华缓缓回头,盯着杜斐看了一会儿,突然问:“虽然……但是……杜总,你没看甄嬛传是吧。”
“甄嬛传?什么,电视剧吗?”
杜斐方向盘打左,上了左车道,开启巡航,这才回头对着赵月华笑了笑:“好看吗?”
赵月华:“不好看。”
杜斐又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过头来,关掉巡航模式,轻轻一抹方向盘,纯黑跑车就丝滑如绸地切入了中车道,笑着拆穿:“撒谎。”
赵月华撇嘴:“我可不像杜总你。”
杜斐笑得直叹气,随手再一抹方向盘,车子开始沿着盘旋弯道,徐徐向着地面公路驶落。
两边的灯光,在它线条干净的车体上划过,划出一条条美丽的流光。
它就像一位穿着黑色曳尾晚礼服的绝世美人,在无数灯光和摄影师的包围之下,优雅闲适地走下奢华的巴洛克式旋转梯,接受众人的疯狂顶礼。
杜斐漫不经心地又抹了一把方向盘:“不好看,那怎么还把它挂在嘴边,还要问我呢?明明都生我的气了。”
明明都生我的气了……
莫名其妙地,这八个字从杜斐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让赵月华突然想到了个成语:
色授魂与。
赵月华抿唇,好半天不说话。
红灯亮起,纯黑跑车稳稳停下,杜斐回眸,看看赵月华,轻声道歉:“今晚的事,是我的错,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付出代价。”
赵月华低头,从齿间咂出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