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此言差矣,你瞧这玉,白中微有红晕,尤其是这花蕊处,你看……”
田氏踱到萧爱月面前,捧起白玉兰,指着花蕊道:“你看这花蕊深处,清晰可见一点红晕,向花瓣根部渐变沿伸开去,此红晕乃是极品宝玉,宝灵玉才会有的玉心,而宝灵玉之中又属白玉红心最为罕见,为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宝。家父曾言,前朝景帝在位时,得了一块稀世宝玉,作为孝和长公主的陪嫁之物,因长公主闺名玉兰,便雕成了白玉兰压裙。六妹妹真是好福气,得此宝玉,还不赶紧谢过王嫂。”
听闻田氏的一番话,众人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先不论这玉的贵重与否,就说前朝公主的遗物怎么会落入异族公主手中。
独孤雁微微一笑,“哪里就有三嫂说的那么了得,再罕见,再稀有的玉,也不过是块石头,若无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哪里有人看得上,我看这玉,不过就块沾了朱砂的白玉,若不是工匠手巧,将这红晕刻作花心,若是花瓣处,可就是下品了。”
“可是……”
田氏不服气的还想再说,独孤雁轻呷了口清茶,又说:“此玉贵也就贵在别具匠心,确实别致的紧,女儿家戴戴,再合适不过了。”
这白玉兰压裙,独孤雁还真没放在心上,压根也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么段典故在,倒是阴沟里翻船了。
前朝景帝的孝和长公主,嫁的不就是云州苏家吗?前朝灭亡之后,苏家举族迁至燕京,却被先帝嫌恶,因而家道中落。说起来孝和长公主,算是苏樱雪的曾曾祖母了,那么她能得到这对白玉兰压裙也就合情合理了,只是出现在她的见亲礼上就引人深思了。
是想说她阿依古丽连个像样的见亲礼都拿不出来,还是想说她苏樱雪才是王府的真正女主人?
还有这田氏为何当众挑破,是无意为之,还是受人指使?
想来真是头疼,跟一群小肚鸡肠的女人打交道,恁地烦人,还是尽早找到天珠,离开这是非之地。独孤雁便有些意兴阑珊,拂了拂袖子,不悦的瞟向萧赜。
萧赜,“既然彼此都见过了,今天就到这吧,本王还有公务,先走了。”
萧赜一走,其他人正要散去,突然门外传来侍女的说话声,不一会便有一名青衣女子进得厅来,盈盈一礼跪了下去,“奴婢青玉拜见王妃,各位主子。”
“免礼。”
青玉垂低目,“我家小姐身染风寒,不便出行,只得遣了奴婢来告罪一声。昨日替王妃准备见亲礼时,不慎将先祖遗物混了进去。因那物极是重要,小姐急的寝食难安,奴婢自得自作主张去找王妃,不料王妃已来了正厅,只好找了过来,打扰之处,还请王妃娘娘包涵。请看在奴婢一心护主的份上,原谅奴婢的冒失。”
哟嗬,这来的可真够巧的!这是想告诉大家苏樱雪为她操心操力,累病了身子,完了这做嫂子的还不识相,昧下表姑娘的东西也就算了,还借花献佛的充门面。伎俩虽不高明,但是成功将一盆馊水泼她身上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阿依古丽失礼不贤的罪名算是坐实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阿依古丽还是独孤雁都不需要这所谓的贤名。
心下讽笑,面上却是无动于衷。“哦,不知是何物?”
“乃是一对白玉兰压裙。”
青玉柔柔的一句话,有如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万千涟漪。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司马玖,很快又转向萧爱月。
萧爱月霎时玉面通红,如坐针毡,腰间那副压裙更是灼人的紧。不由的抬头望向上的司马玖,后者微微笑着,“红珊,带青玉姑娘去库房找找。顺便也叫几个身强力壮的,把我们的东西搬到清月苑去吧。”
原来王妃东西还在库房里啊,难怪要表小姐帮忙打理见亲礼。众人了然,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不过王妃也太不懂事了,见亲礼都是早早备下的,临时准备怎么能不出差错呢?
萧爱月更是大松一口气,这送出去的礼又被收回去,可是极不体面的事情,虽然错不在她,也难免成为别人的笑柄。哪知一口气还没喘顺,便听到身旁田氏尖利的嗓音响起,“可是六妹身上这一对?”
萧爱月看一眼多话的田氏,心里面更是把阿依古丽骂的要死。扯下腰间的压裙,塞到丫环手中,“拿去给青玉看看,是不是表小姐那对。”
青玉只看一眼,便欢喜的说:“奴婢瞧着正是这一对。”
“双喜,拿去给青玉姑娘,这回可要好生收着了。”
萧爱月强忍内心的愤恨,故作大方的对丫环说。
独孤雁呷一口茶,“慢着,人有相似,物有雷同。青玉姑娘只这么远远瞧着,就能断定是表小姐的东西,真是好眼力。”
是啊,青玉跪在正中,又是侧身对着萧爱月,怎么可能瞧的真切呢?还不是因为田氏那番话让人先入为主了。
萧爱月更是恼恨,还有完没完!勉强一笑,说:“不管是不是表小姐那一对,既然她喜欢,小妹就忍痛割爱吧。只盼嫂嫂莫要怪小妹,借花献佛了。”
独孤雁:“怎会?六妹妹知礼懂事,嫂嫂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这一对压裙还真不是表小姐的,青玉,你还是再去找找吧,若是寻错了,你主子可就要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