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聞言一愣:「咱們這次逃……,本來就沒有準備什麼厚棉衣,這大氅,晚上還給老七和老八當蓋被……」
雪見微微一笑,對正端鍋的六郎說:「六郎,回去告訴三郎,拿走這鍋粥,你們三個可就夠飽飽一天了。」
六郎訕訕道:「我們十娘還小,我和三哥又都是男子漢,正是長身子的時候。」
雪見點點頭:「對,應該的。」她扭過頭,對四娘和五娘說:「打今天開始,咱們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別眼饞人家有粥喝,他們自然也不用再惦記我們是否會餓死。」
一個眉宇之間帶著幾分陰鬱,斯文俊秀的少年黑著臉,從院門口進來,搶過六郎的鍋,放回小廚房。「雪見,父在不分家,你一個……,不過一個丫頭,這是什麼意思?」
雪見笑嘻嘻地說:「三少爺,你什麼時候聽我說過要分家?」笑完一板臉,「昨夜雪雖然不大,但大郎說了,這院子總得有人掃。現如今既然都是各掃門前雪,那我這丫頭就不耽誤三郎回去掃雪了!」
三郎氣得嘴角直哆嗦,但忍了再忍,回頭叫上周媽,拉著六郎抱著十娘回去了自己院子。
這時候,二虎跑進來對雪見說:「雪見,大少爺要的那個什麼什麼,馬叔給做的那個……」
「篙丫子,」五娘捂著嘴笑。
「對,篙丫子,我爹拿回來了,你看看,行不行?」
說話的功夫,周金生就隨後送來了雪見想要的簡易的篙丫子,就是在長棍的一頭倒嵌進幾根長釘。
「這是啥東西呀?」
「是做什麼用的?」
孩子們圍著轉,二虎也拿過來篙丫子,翻來復去的看著。
在這個寒冷的地區,村民們冬天的運輸方式大部分就靠冰床了,在凍得硬硬的大青河上,有時候也可以看到孩子們坐著冰床玩。
周家的冰床自然是比一般人家大且結實,普通人家也就是坐一兩個人,周家的卻最多可以坐上六個人的。用雪見的話,就是豪華版加長款的冰床了。
冰床通常都是由一人在前面拉著,周家的冰床本來也是這樣的,但有了這種雪見借周博的名義做的篙丫子,這樣,站在冰床床尾,就可以撐著冰床飛奔了。
雪見給大家連比劃再說的解釋半天,二虎打斷她:「別說什麼原理呀道理呀和這理那理,你說的俺們都不懂,不就是撐著冰床子用的棍嗎?」
看到二虎鄙夷的眼神,雪見當即石化。
不再理雪見的呆怔,五娘帶上三個弟弟妹妹,上了冰床,周大虎周二虎拉著他們來到大青河,然後開始練習用篙丫子撐冰床。
六郎雖然還在氣頭上,但到底孩子心性,抱著十娘也跑過去湊熱鬧,一時間冰面上歡聲笑語不斷。
這一情景,羨煞了許多在大青河玩耍的孩子。
四娘回來把這件事告訴雪見和二娘的時候,雪見正看著二娘做女紅。二娘一雙巧手,把八郎撕破的衣服補得細細密密。四娘邊補邊嘆氣:「咱們家的孩子們,也有衣服補了再穿的時候……」
一句話說得四娘自己眼淚先紅了起來,二娘沒有吭聲。
雪見歪歪頭說:「你們也知道,雪見自病後,忘了許多事,連這女紅,也都忘了如何做了。不過呢,我還是覺得,這個撕破的地方,如果再繡朵蘭草,是不是既不像舊衣,又有意?」
二娘先是皺眉凝神,然後眼神一亮:「雪見說得對呀,趕明兒,我把大家的衣服,都收拾一番,能繡個花樣上去的,就省得丟掉或者重做了。這個年已經夠寒酸了,總得讓孩子們有個氣兒吧。」
說干就干,二娘和四娘開始了舊衣翻的工程,雪見淺笑,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是窮人家的過法,周家以前該是怎樣的大戶呀,一件衣服穿過兩三回,就算舊衣了。這一個月來,裝著失憶冷眼看她們成天當這個當那個,拆了東牆補西牆的過日子,但節儉二字卻還是一知半解,不得不嘆息,一群敗家的熊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