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仪一听,心里便犯咯噔,“有这么贵重吗?祖母随便赏赐便是半栋宅子,那祖母岂不是富可敌国?”
如果过于贵重,她便不敢开口,毕竟嫂嫂对她好些冷淡了些。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
大太太捏着手帕若有所思,四太太拢了拢袖中的玉镯,慢慢垂下眸。
王怡宁瞥了一眼大家的神色,轻嗤一笑。
二太太姜氏嫌女儿话多,话道,“都别杵在这了,去小厅读书,才艺比试也不能光靠嘴,还得靠脑子。”
王书仪和王书雅连忙起身,二小姐王书琴却赖着不太想走,被那头缓步而来的三太太瞧见,
“你二伯母话呢,没听到吗?”
王书琴讪讪吐了吐舌,连忙跟着王书仪二人一道离开。
午时,谢云初回到春景堂,开始琢磨那件抹额,费了两日功夫,终于在初九清晨将东西做好送到王怡宁所住的绣春。
王怡宁捧在手心端详一番,“天哪,这只凤凰,活灵活现,展翅欲飞,被你绣出了雄鹰的气势。”
谢云初自信有点本事,也就大方接受了她的赞赏。
她这么绣自然有缘故,长公主何等人物,出身宫廷本是凤凰,一只凤凰还入不了她的眼,她真正要做的怕是雄鹰,与她那位已故的母亲一般…
说到先皇后,那可是一位古往今来的传奇人物。
先帝身子不好,先皇后辅佐在侧,曾垂帘听政数年,有一年蒙兀压境,朝臣畏畏尾,倒是这位皇后当机立断,拒绝和谈,整军北上。长公主自小深受先皇后熏陶,大有其母之风。
每年都有学子以死明志,骂牝鸡司晨,可这丝毫撼动不了先皇后与长公主的地位。
只因这两位卓越的女性,眼光确实独到,有极强的政治敏锐力,朝臣想不服都难。
王怡宁并未明白谢云初的深意,只是纯粹觉着绣得极好。
她吩咐贴身嬷嬷收好,又亲自入内抱了一个三寸见长的紫檀锦盒出来,递给谢云初,
“初儿,你为我费了这么多功夫,我无以为报,你也知道,我手艺并不好,不会下厨,也不会动针线,没有拿得出手的,我心里实在是羡慕你这么能干,样样出挑,这是我一点心意,你万望笑纳。”
她将那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套赤金头面。
谢云初看了一眼,被闪瞎了眼,连忙将之合上并推给她,语气干脆,“我不要,别说你是我长辈,我做这些是应该的,即便不是,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忙,不算什么大事,你心里看重我,拿我当个知心人,我便欣慰。”
而不是像前世那群白眼狼,个个利用她。
王怡宁嗔了谢云初一眼,“你既然说我是长辈,那么,长者赐不敢辞,你必须收下。”
谢云初起身要走,王怡宁见状急急拉住她,“好姑娘你听我说。”
不知触动了什么伤心事,王怡宁竟然罕见落了泪,谢云初连忙止步,扭头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王怡宁哽咽着非拉着她坐下,二人双手相持,
王怡宁红着眼道,“你以为我母亲为何要帮我请封郡主?”
谢云初想起前世王怡宁的下场,心里顿时绞痛,面上却强忍着,“为何?”
王怡宁拂泪道,“我今年已有二十五,上头只得了两个女儿,如今公婆心中颇有微词,暗中试探想要纳妾,我自然不肯,我去宫里寻母亲吐苦水,母亲无心听我唠叨,只道若是过得不顺便和离……好端端的,为何要和离?再说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说到这里,王怡宁又来了几分底气,“母亲被我闹得厉害,最终决定替我请封郡主,我知道这事叫国公府其他人眼红,哼,他们个个都盯着母亲的家产,私底下不知多恨我呢。”
“他们是母亲的儿子,却巴不得母亲只顾儿子不顾女儿,那是不成的,倘若兄长们善待我这个妹妹,我也懒得去争,可若觉得我该退让,那我还非要争一争。”
事实上,国公府各房之间的矛盾,也有区别。
三房最看重爵位,其最大的竞争对手是二房这个嫡枝嫡脉。
至于大房,四房和王怡宁,真正要争夺的便是长公主的私产,无论是先皇后在世抑或是今上登基后,赏赐给长公主的田地庄子不计其数,再加上长公主还有一片封地,其私产无可计量。
便是王怡宁这个嫡亲女儿,也不知母亲的家底。
若非如此,也不会惹得各房明争暗斗。
正因为二房无论如何不可能得到长公主的私产,所以王怡宁在谢云初面前才能推心置腹。
“初儿,你不是外人,我实话告诉你,我当年出嫁,除了压箱底的银票,母亲额外还给了我十多个铺子与七八个庄子,我这辈子吃穿不愁,我给你的这些并不算什么,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谢云初失笑,“您银子再多,都是您的,与我无关,我若动动针线便收你重礼,才是违背我的原则。”
王怡宁见她坚持,只得作罢。
“好姑娘,我知道了。”
当日下午,王怡宁便将这抹额送去了长春宫,长公主一贯犯头风,旁的饰物皆不用,唯独这抹额却少不了,王怡宁献上此物,长公主认真看了一眼,她这样的人物,喜怒等闲不写在脸上,只慢悠悠问女儿,
“这可不是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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