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路上行人稀。
朝清秋打了几角劣酒,走向不远处的陋巷。
若是还在当年,这些幽幽景致自然会让他喜上心头,说不得还会做几歪诗。可惜而今时过境迁,心境不再,入眼皆是萧瑟意。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他青衫破旧,一手拎着酒壶,另一手则举着一把油纸小伞。
雨打伞面,出清脆响声。
如同听了多年的雨打芭蕉,也如当日兵临城下,满朝玉碎。
他轻轻推开院门。
院子里,几棵栽下的鸢尾花含苞待放,角落处,是刚翻好的一小片菜地。
朝清秋叹了口气,走进屋中。
屋中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狭窄木床和一个小桌,桌上放着两盒棋子和一张刻着龙纹的棋盘。
棋盒上,是他刻上去的两句言语。
昔年奏遍长歌,而今独立清秋。
他微微弯腰,自床下抽出一个方形木盒,盒上以朱色墨迹绘满古怪符篆。
盒子里,是一件绣有五条五爪金龙的雪白蟒袍。
他换上这件雪白蟒袍,将小桌抬到院中屋檐下,独自对弈。
这件长袍是燕帝当年寻无数大燕巧匠花费多年方才制成,论坚韧不逊于世间宝甲,其中更有诸多隐秘。
方才长街之上见到了几个“故人”
,想来今日是躲不过去了。
“三掌柜跟了我良久,远来是客,不如对弈一局。”
“太子殿下好雅兴。不知而今殿下用何化名?”
木门处,一个紫衣老者一手抬起,做叩门状。
他身后又有十余人涌入小院中,占据四方。
黑衣覆面,腰悬弯刀。
秦之暗刃,是为天诛。
若是将秦之铁骑比作大秦利刃,那天诛则像是夜幕下的黑手。
沉沉黑夜里,搅动天下风云。
“三掌柜叫我长歌便好。”
朝清秋执黑先行,轻轻落子。
“杀我这等文弱书生,哪里值得劳动堂堂天诛三掌柜。”
紫衣老者双手微垂,笑眯起眼,“当初我也以为不用,不想当日凌河之上太子殿下这个文弱书生竟然一人斩杀了我天诛十二人,现在想来都是匪夷所思,所以老夫只好亲自出手。”
“先生高看我了,长歌自幼生在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哪里懂得什么杀人之术。”
紫衣老者挑了挑嘴角。
“我钱缪自朝廷投身江湖也有三十余年了,殿下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不然等会动起手来,别怪钱某心狠。”
朝清秋落子极快,雪白蟒袍上,金龙缓缓游动。
低垂的面庞之上,双目渐渐染上一层金色。
棋盘之上,大龙将成。
衣上金龙欲抬头。……
衣上金龙欲抬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