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曾有人站在红袖招的楼顶眺望远方。
目之所及,是那东都城外的一山又一山。
山外青山,楼外楼。
当年站在这里的是陈无意,这辈的东都人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当年那个总喜欢站在这里喝酒,喝醉后又喜欢大声叫嚷,恨不得传遍天下的年轻人。
江湖健忘,人也健忘。
朝清秋伸了个懒腰,他低声嘟囔了几句,“也不知师弟在书院的藏书里能悟到些什么。”
几日前朝清秋就已经将周安塞到了有间书院的藏书里,习武天赋少年自然是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好,虽然从而今开始是有些晚了,可架不住少年天赋惊人。
无论世人如何否认,这世上确有天才。
勤能补拙,可有些人毫不费力的所到之处,却是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到不了的远方。
他叹了口气,自己天赋也算不错,可与那个师弟比起来真的是看不得。
朝清秋抬了抬手,手心之中有罡气缓缓升腾而起,聚散如烟霞。
如此修为何年何月才能克复旧国。
他皱了皱眉头,一个翻身已经来到了一楼的大堂之中。
大堂里,青萍正不断的给那个叫绿萝的小姑娘传授着女子对付男子的“绝技”
。
朝清秋看着叽叽喳喳的青衣姑娘,像极了当初在北来之路上给许望出主意的自己。
青萍见朝清秋盯着他,抬起脚便朝着他走来。
朝清秋看着她,莫非是想要拿自己练练手不成?
他立刻后退几步,朝着红袖招外跑去,不想正和一个迎面而来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李云卿一脸震惊的望着跑出门外的朝清秋,显然不知道何人能让江陵兄如此惊慌失措。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红袖招中追出的青衣姑娘。
他吞了口口水,“朝兄,小弟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朝清秋没理他,只是扯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向远处跑去。
追出来的紫衣姑娘刚好看到朝清秋扯着一个男人的手腕向远处跑去,那人还回过头来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她愣了愣神,喃喃自语,“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次肯定没有用错。”
李云卿带着朝清秋来到了听雨楼,李平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李云卿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朝兄不过才在红袖招里住了几日,不想就已经有了红颜知己,真是让小弟羡慕的很。”
“小弟若是给朝兄宣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东都男儿会将朝兄当做生死之敌。”
李云卿嘿嘿而笑,到时一定极有意思。加上朝清秋这个有间书院这一代徒的身份,真是越想越有。
朝清秋白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李平咳嗽一声,“少主,朝先生,而今飞鱼帮的宋重已然投了天诛,莫家那边他已经说服了莫家三公子出门来游玩,依着这个三公子往日的习惯,当夜他不会回莫家,而是住在他在城西的外宅里。那时正是咱们动手的良机。”
朝清秋倒是不意外忠义无双的宋帮主转眼就卖了莫家,他只是有些意外这次莫家之事天诛竟然也在参与其中。如此看来,那个高坐在帝座上的皇帝陛下想来也知道此事了。
他叹了口气,看来又要被人当枪用了,孙家之事如此,莫家之事又是如此,可惜大势之下,自己也只能按步而行,“找我出来只有这一件事?”
……
他叹了口气,看来又要被人当枪用了,孙家之事如此,莫家之事又是如此,可惜大势之下,自己也只能按步而行,“找我出来只有这一件事?”
李平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在下只是想问朝先生想要将此事做到哪种程度。”
朝清秋望向李云卿。
李云卿摆了摆手,“我自然是想把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便是和莫家闹翻了,我上面还有个老爹顶着,任他莫家胆量再大,想来也不会为了一个三公子和而今如日中天的李相闹翻了才是。”
朝清秋揉了揉额头,他可不是李云卿,而今也没有一个权倾朝野的老爹。若是事情闹大了,有间书院的名头也不知道能不能罩的住自己?自家先生虽然嘴上说的厉害,可真的等到大事临头,不知道能顶下几分,最重要的是,这个莫家三公子真的该死吗?
李平自然知道朝清秋为何犹豫,莫家虽然而今在东都城里走了下坡路,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莫家人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寻常小事都能让人家破人亡,何况是自家的三公子被人欺负。
朝清秋终于开口道:“当日我和司马剑以及沈括二人不过是见不管莫三公子太过跋扈,这才想要教训他一番,并未想过要取他性命。”
李云卿叹了口气,“朝兄你如此妇人之仁,如何做的大事?”
李平道:“朝先生应该想的到,依着莫三公子的品行,这些年来做下的恶定然不少。安然而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朝清秋摇了摇头,“世间事,最忌讳的便是一个想当然,哪怕莫三公子其罪当诛,可我终归未未曾见过,为一假想而杀人,这不是我的道理。”
李平笑了笑,“朝先生喜欢讲道理,可世上有些事终归是没道理可讲的。我当孙家守夜人的那些年,见过太多了。”
“有时有权有势者的一句随意言语便足以定人生死,大势之下,蝼蚁只得乖乖赴死罢了。”
“稍后我带朝先生去见一个人,到时先生便知,有些人真的该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