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谷所行是第一族的秘术幽冥祭献,身亡三日之内可以第一族血躯召回本族死者亡魂附体。你也不必紧张,方才是我失态了,此术若非自愿是不会行召的,既是他自愿,便怪不得你什么,以前族里有凡的族长经常会用它延续生命。"冷静下来的许南树,没了怨怼,遗恨,言语中尽是疏离。
"那……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饿不饿?我让秦漠送吃的过来?"白焕看着许南树好像活过来了,又好像没有。
"你倒是适应的快,第一谷为你殒了一条命,你便坦然接受了?还是,你只当我是第一谷?"许南树复生在第一谷身上,心情很复杂。第一谷对白焕的情分,他感受的到,这副身躯深深感念着白焕,第一谷是为了顺白焕的心意让自己还魂的,那自己要顺了白焕的意吗?是许南树是必然不会,可现在这个身体是玄墨的第一谷,自己要怎么做呢?
"没有,不是,没适应。"白焕立即否认三连,"我……我其实挺乱的……"白焕靠在床栏上头耷拉向许南树一方,蔫蔫的说:"我那天听说你死了,心里倍感自责,如果我先前想办法把你带来玄墨,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想着想着我好像看见你了,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太清了。秦漠跟我说我做了两天的梦,不吃不喝只跟你说话,他跟第一谷都没辙了,晚上的时候第一谷把信塞给他让他第二天给我,然后就是我早上看到信,看到他那副样子。他跟了我很多年,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可是他好像死了。我请军医来看了,军医说他脉相平稳正常,身体无碍,我觉得他会醒,但是我不知道醒来会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该期盼谁。"白焕低声说着,许南树在一旁听着,忽觉他不比自己轻松多少。
"当你醒过来的时候,我便觉得那双眼睛不是第一谷,是你许南树。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再见到你。若是可以让你活过来,我宁愿拿我自己的命换。第一谷应该也是希望我好好活着才做件事的吧,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他的,但是我对你……我清楚的知道我面对的是许南树。"白焕忽然抬头,一双清澈坚毅的眸子放大在许南树面前,许南树看着他,内心竟然有一丝松动,或许还可以再相信别人一次,白焕是娘亲认定过的人。
秦漠恰时推门进来,白焕猛的直回身子。"爷您干嘛呢?诶?阿谷你醒了!我正好送了吃的来,阿谷你这两天可……"没等秦漠说完话,白焕就打断了一脸兴奋凑进来的秦漠。
"秦漠,放下东西出去。"白焕放下一边的床帘挡住许南树,扭过身撵秦漠出去。
"啊?"秦漠没反应过来,端着盘子楞在原地。白焕起身接过食盘一脚把秦漠踹了出去,端着食盘回到了床边。
"这两天你也没吃东西,先随便吃点,晚上他们做点好的。我……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白焕给许南树托着食盘让他方便吃东西。
许南树看着他放下床帘的模样,觉得怪可爱的,歪头笑了一下,对白焕说:"那你也不用放帘子啊,藏起来干嘛?你刚是把你那个小跟班踢出去了?"
"阿树你笑了!从你娘死后我再也没有看你笑过。"白焕一个激动,险些翻了食盘,许南树抬手稳住。
"笑你堂堂一个三皇子,怎么这幅蠢样子,你是要把饭菜翻我一身吗?端去桌上吧,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动不了。"许南树将食盘推给白焕,就准备起身,又被白焕按下。
"第一谷身上本就有上,我也不知道你们那个什么幽冥祭献是让他伤好了还是让你伤更重了,你就别起来了,我拿个小桌板来就是了。"白焕把吃食放在一边,搬来了椅塌上的小桌子,许南树也不跟他争,在床上吃就在床上吃罢。
"第一谷的事你打算怎么交代?"许南树边吃边问。
"交代什么?哪有人会信一个大活人说换人就换人了,再说了,你死的时候营里别提多高兴了,你还想告诉他们,我许南树有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啊。"白焕看过许南树重拾笑颜,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你的副将总不能平白无故不见了吧。"许南树眼看着白焕嘴角耷拉下去,半天才咽下一口饭。
"你要上哪去?"白焕从没想过许南树还要走,想当然的以为他会继续用第一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祁云。"许南树忽然想逗一逗白焕,他其实还没想好以后何去何从。
"你现在是我的副将,你是玄墨人,没有我的命令,你哪也不许去!"白焕把碗筷啪的一声摔在了小桌上,他生起气来还是挺有威严的。
"你们不是还要去祁云议和吗?"许南树不看生气的白焕,安心吃着东西。
"不去了,我就看着你!"白焕一双眼睛狠狠盯着许南树,生怕一眨眼他就跑了。
"瞪着眼睛不累的慌吗?我又没说不回来了。"白焕许是真的怕许南树不辞而别,一去不回,依然盯着他不放。
"我顶着这张脸,在祁云也混不了呀。我只是有些事要去办,办完了我就回来,要不你一起?"许南树又安抚了几句,白焕才勉强放下心来。
"你回去干嘛?报仇吗?报仇我可以帮你,他们打探消息说你是遇刺,谁能刺杀你啊。"说到报仇,白焕眼中升起恨意,他定不会饶了伤害许南树的人。
"没什么仇好报,帮我打听一下我的尸体在哪,我的剑要收回来。"许南树不想再提自己是如何身亡,既然还魂那就借用第一谷的身份再活一场吧,人死如灯灭,不要再探寻是谁熄的灯。
"沈秋卓把你装棺材里运回邺城了,你的剑不会封棺材里吧?会不会是沈秋卓留下了,这恐怕得找一找了。"白焕寻思着一把剑,很重要的话沈秋卓应该会收着吧。
"是缠柔,在我身上,沈秋卓拿不去。"许南树吃好了饭,靠回床头。
"那把软剑?在你身上那也应该取下了啊,入棺不都是要梳洗穿戴整齐的吗?"白焕对那把剑印象极深。
"缠柔以我血肉喂养,是有灵之剑,附于我腰间旁人看不见也取不下。而且缠柔是我的防身剑,见过他的人除了你都死了。"许南树想着,可能他们俩的缘分从他第一次用缠柔放过白焕就开始了吧。
"诶你们第一族怎么动不动就用自己的血肉干这干那啊?命不是自己的啊,不能珍惜一下吗?"白焕听着只觉得心疼,完全没在意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
"以血肉驱使才能达到最契合自己的境界,会死人的只有那一个秘术。你之前那把扇子也有玄机,是把骨扇,以骨铸扇可比我这个厉害多了啊。"许南树跟白焕说着闲话,他好像从没有这般放松过,什么都不用想,谁也不用防,吃完饭就这样闲适的靠着,聊着。
"那扇子那么厉害呢?我都不知道,是我父皇给我的,就觉得用着挺顺手……"白焕一手撑在小桌子上,歪着头跟许南树一言一语的聊着,他觉得这样的时光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