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慢条斯理地从李行秋手里接过冰镇好的酸梅汤,手里的银匙轻轻搅动着散出沁凉寒意的汤汁却没喝:“人太多了,容不下旁人,还望殿下见谅。”
云承昭清俊的脸瞬时失去了笑容。
裴玉欣赏够了少年失意沮丧的表情后,才又凉凉地补充道:“殿下的马车一直跟在后头,若是殿下乏了,可以上马车休息。”
云承昭的眼睛里顿时又有了神采:“到底是裴大人心细如,本宫多谢你了。”
出时,他嫌马车累赘,吩咐宫中侍卫不必带上马车,不想裴玉还是坚持让马车跟在后头,看来他也是早就猜到了现在的情形。
裴玉淡淡地点点头,用银匙舀起酸梅汤喝了一口,随后就锁紧了眉头,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李行秋。
“这酸梅汤看着清凉解渴,给我也盛一盏吧。”
解除了后顾之忧,云承昭的心情也放松多了。
李行秋看云承昭一眼,不卑不亢道:“禀二皇子,这酸梅汤只有一盏,再没有多的了。”
云承昭微微一怔,随后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便罢了。”
他多年习惯了别人的忽视,倒也不至于计较一碗酸梅汤。
裴玉丢开手里的青胎瓷盏,用衣袖里的手绢擦了擦白皙修长的手指:“把做酸梅汤的人叫过来。”
李行秋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试图跟裴玉解释:“大人,小姐她只是……”
“让她过来。”
裴玉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李行秋立刻颔:“遵命。”
转身便往队伍后头走去。
“小姐?”
云承昭一脸茫然。
他们一行人全是男人,就连他都没有带个贴身服侍的侍女,只叫了两个长年侍奉在侧的内监跟着,这探花使的队伍又是哪里来了个小姐?
须臾,李行秋便领着名穿着锦衣卫二等侍卫服的少年,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人群里走过来。
云承昭好奇地看过去,很快便也察觉不妥。
平心而论,仪鸾司的锦衣卫里的确个个仪表堂堂,相貌不俗。毕竟要担当天子仪仗,长得不好的也压根儿进不了仪鸾司的大门。
但是眼前这位二等侍卫未免长得也太过秀丽了些,眉如新月,眸似杏核,细细看他的耳垂上还留着耳洞,不消说是精明干练的锦衣卫,就连云承昭都看出了不对劲。
他不相信这些锦衣卫就对这些异常毫无察觉。
到底是自幼在宫中长大,云承昭很快就想到了是否有人故意设下陷阱这方面去了。
裴玉见到来人,表情却并不意外,准确地说,更多的是无奈和宠溺:“为什么要跟来?”
那女扮男装藏在行伍里的,不是陈绫又是谁?
云承昭微微挑眉,裴玉竟然认识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
他看了看裴玉又瞄了瞄陈绫,在确认裴玉望着陈绫的眼神并没有掺杂其他情绪后,眼底的戒备才逐渐散去。
陈绫偷偷地观察着裴玉的神情,见他俊美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这才放松了几分,有些委屈地向裴玉抱怨:“这些时日,父亲和母亲一直安排我去参加那些无趣的赏花宴。那宴会上的名门贵女与我说不到一起,她们嫌弃我不会琴棋书画,管账治家,我也不喜她们娇软做作,弱不禁风。更何况那些宴席无趣,不过虚耗时日,母亲也不肯听我的,每次都要领我去……”
裴玉听到一半,就同情地看了陈绫一眼。
上回寒食节,他委婉地拒绝了陈玄德试图撮合他和陈绫的想法,陈玄德夫妇也是聪明人,知道婚嫁乃是结两姓之好,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便是强行撮合在一起,终究不得长久。
在得到裴玉拒绝的答复之后,他们便开始给陈绫物色新的夫君人选。
到底陈玄德也是身居高位的锦衣卫总指挥使,想要巴结上这颗大树的人也是趋之若鹜。
就算陈绫有千般不好,单凭她父亲的身份,京中想要娶她的人就足以绕城一圈了。
寻常京中贵女,十三四岁便定下亲,过两三年再成亲的比比皆是,相比较而言,陈绫如今十五岁,的确是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