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家先祖在权力倾轧之中悟出的生存法则。
至少在天圣朝的十大家族之中,还有裴家一席之地。
对此,萧玄策不做评价。
他只是目光暗沉地看着自家师弟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萧大人,”
一直跟在萧玄策身边的陈绫忽然开口,“我觉得,你好像没有那么讨厌裴哥哥。”
萧玄策一愣,侧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陈绫看不出眼前这张俊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怒,只是小声的回答道:“因为,讨厌一个人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是萧玄策方才看裴玉那样的。
刚才萧玄策望着裴哥哥的眼神,有怜惜,有不忍,有担忧,但就是没有厌恶和憎恨。
这与她听说的两人的关系大相径庭。
萧玄策闻言,挑眉笑了:“丫头,你才见过几个人?知道什么是讨厌一个人的眼神?你不曾见过朝廷中的尔虞我诈,至少也知道朝中大臣们的笑里藏刀吧?记住,不要轻易地对一个人下判断。”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陈绫有些困惑地歪着头,看了看萧玄策的背影,又看了看停在买花老人前头的裴玉,眼神越疑惑了。
虽然萧玄策看似不同意她的意见,但是刚才那番话却并没有明确地反驳她的意思。
所以,萧玄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丫头,还楞在那边做什么?”
裴玉不经意回头,看到陈绫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不觉微微蹙眉招呼道。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一只手拈着一簇粉白的栀子花,将花簇斜插在他鬓间。
“我就知道,小裴大人簪花绝对比旁人都好看!你看路边的这些女子,加起来也不及你一半好看。”
云承昭抚掌大笑。
裴玉本就肤白如玉,比女子更加细腻白皙,此刻鬓间插着簇栀子花,竟将那花色也压下三分。
萧玄策回忆起昨天夜里师弟气呼呼地给他帮忙时候的模样,颇感愉悦。特别是想到某些人接下来的下场,更觉身心舒畅。
云承昭或许不知道,他家师弟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把他同女人做比较,并且对他的模样评头论足。
这位殿下接下来的日子,要不好过咯!
裴玉目光微冷地扫了萧玄策一眼,不用动脑子,单从对方那戏谑的笑容里他就能猜到,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只是当着旁人他不好作,便只能把清冷如雪的目光转到云承昭脸上。
云承昭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裴玉不紧不慢地把鬓间的花簇摘下来扔给云承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轻声道:“殿下的手要是不想要了,直说便是,下官不介意代劳的。”
云承昭瑟缩了一下,像是才想起眼前这位漂亮的青年其实是杀人不见血的锦衣卫指挥使,便尴尬地赔笑:“对、对不起啊小裴大人,我、我就是入乡随俗而已。”
裴玉闻言,又温和地一笑,顺手把五颜六色的花插了云承昭满头:“入乡随俗,自然是要亲身体会,殿下这般确实好看多了。”
云承昭干笑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把满脑袋的花摘下来。
“现在它们只是插在你头里,若是摘下来,它们可就要插进你的脑袋里了。殿下三思。”
裴玉阴测测的嗓音传来。
云承昭僵在原地。
裴玉望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是觉得心里舒畅了两分,甩袖往前走去。
伫立在旁边的裴瑞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裴玉又看看云承昭,最后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萧玄策:“裴玉他……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