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珂走过来,小心地将手放开,露出里面的一只……鸟?
方瑾凌惊奇地看着:“这又是打哪儿来的?”
“就在亭子下捡的,不然小爷是吃饱了撑的,没事躲角落里偷听你们谈话?”
刘珂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方瑾凌无语,心说你总算承认了自己在偷听。
这只鸟很小一只,似乎尚幼,不过瞧它翅膀支棱不起来,细看嘴角还带着点点血迹,显然是摔伤了,正虚弱地伏在软垫上。不过幸好摔的不严重,也足够幸运让七皇子看到,这位大闲人才能寻着方向找到了坠落小亭下的鸟,不至于让其冻死。
方瑾凌见他从桌上的糕点捏了一点碎屑洒在幼鸟的面前,又将方瑾凌喝剩的杯子拿过来喂水,可惜受惊的鸟儿并不给他面子,毫无动静。
刘珂拿手指弹了弹它的脑袋,提醒道:“傻鸟,要是还想再追上你的鸟群,就乖乖的吃东西,爷心情好就给你找大夫治,不然你就别想再看见娘亲了,懂吗?”
鸟要是能听懂人话,它就成精了。
方瑾凌站在边上好以整暇地看着,本以为七皇子自说自话,唱独角戏,没想到那只鸟犹豫了一下,还真的啄了啄细碎的糕点。
刘珂见此顿时满意极了,笑道:“还知道好歹,比旁边这只傻兔子聪明多了。”
谁是傻兔子?
方瑾凌很不高兴,他说:“殿下既然觉得钟齐哥哥说的不对,那我们母子又能如何呢?”
云阳侯摆明了讨厌尚轻容,丈夫厌恶妻子,这个家就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刘珂闻言,往石凳上一坐,双臂张开,靠在那栏上,懒洋洋道:“将门之女,武侯之后,非得留在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这种烂透的男人,留着何用?看开点,趁着这个机会和离算了,至少你娘还能走。”
方瑾凌定定地看着他,目光隐晦不明,然后问:“那我呢?”
“你?”
刘珂上下打量了方瑾凌一眼,“要是舍得就跟着走呗。”
方瑾凌眸光微动:“敢问殿下我怎么走?”
“方才钟家小子不是说了吗,聪明点就拿着那纸状书去找杨慎行,让他放人。”
这话颇离经叛道,在常人眼里也就只有这满身荒唐,唯恐天下不乱的七皇子才说得出来。再配上戏谑的口吻,以及那张不正经的脸,跟胡诌没什么两样。
谁要真按照他的鬼话去做,别人只会觉的那人疯了。
当然刘珂也没指望方瑾凌会听,他就是吃饱了饭多管闲事,说完就没再搭理,摸着小鸟的毛,似乎这鸟比人让他更感兴。
可是突然,身后传来少年一字一句的声音,“多谢殿下,可我不仅要我娘和离,让云阳侯放我离开,还要将侯府所有的一切都一并带走,一根针都不留,送这些烂人名扬天下,遗臭万年,以此赔偿我娘受到的欺骗和伤害,以及十多年的青春损失。”
刘珂摸鸟毛的手一顿,接着一脸见鬼地回头。
刚是这小子说的?
只见方瑾凌那稚嫩的脸庞,带着的依旧那淡淡而腼腆的笑容,苍白的脸色一看就知道身体极弱,毫无威胁。可越是这般人畜无害,越让刘珂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冰凉感。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用惊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方瑾凌。
方瑾凌走到软垫旁,靠近刘珂,伸出微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这只幼鸟,然后以照旧软而糯的声音不缓不急地说:“王氏百年,底蕴深厚,景王殿下既然舍得用王氏女来笼络您,看来都这么多年了,王氏一族依旧尚未完全掌握在王尚书手上。殿下,真是可喜可贺。”
“娘的,我竟然看走眼了,忒么你这只狼崽子披兔子皮?”
刘珂震惊。
方瑾凌闻言宛然,也恭维道:“彼此彼此,七殿下,您这副玩世不恭,躲得起惹不起的废物点心形象,也立得非常稳。”
“我琢磨着你这话好像不是在夸奖我。”
刘珂说道。
方瑾凌眨了眨眼睛,脸上写着四字:你听错了。
两人装模作样互相看着,突然刘珂拍着栏杆哈哈大笑起来,而方瑾凌则弯了弯眼睛,浅浅一笑。
“殿下,殿下!”
远处,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正压低着喊道,梅树间依稀能看到一个身着太监补服的身影。
刘珂收了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吵什么,爷在这里。”
“啊哟,殿下,总算找到您了,王家公子带人都已经到地方了,骂的极难听,都等着找到您后出现出手教训您哩……”
一个圆脸小太监眯着小眼睛,抹着头上看不见的虚汗,对着刘珂哈腰着,扑面而来的明明是憨厚傻气感,可惜他眼里准备搞事的兴奋显示着有其主必有其仆,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咳咳……”
刘珂清了清嗓子,小太监一抬头,就见到边上的方瑾凌,顿时啊哟一声:“这,怎么还有人呀。”
“是你蠢,眼睛不看,长着用来吃饭的嘛?”
刘珂骂归骂,但是却没有太生气,反而看了一眼方瑾凌,他觉得这小子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然而方瑾凌给了他一张天真懵懂的无辜脸,极力撇清关系。
刘珂气笑了,心说真会装!他正要讽刺一句,却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丫鬟走进来。
“少爷。”
是长空和清叶。
方瑾凌一看到清叶出现在这里,顿时了然了:“大夫人也跟娘密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