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谢攸宁和一众将士都是在这苦寒之地行走多年的老手,知道何时该走,何时该歇息,如何躲避风暴,到何处寻找水源,一路走来,倒也不曾遇到有关生死的大麻烦。
路上,除了赶路便是吃饭歇息,到了夜里,用毛毡一卷,靠着篝火便将就睡一夜。
这日夜晚,风停了。晚云用干粮填饱了肚子,正要在篝火边上歇息,忽而见谢攸宁走了过来。
他盘腿坐下,沉默了一会,勇敢地跳下了自己挖的坑:“没有什么大杀四方,第一次是在北地时,大约是佑德元年,孙凤亭带我去代州,那里有家北地有名的伎乐坊……”
晚云正在喝水,冷不丁听到这些,几乎呛了出来。
她看着谢攸宁脸上那视死如归的神色,不由暗自笑。
“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她问。
“我说了,朋友间没秘密的。”
谢攸宁理直气壮。
晚云终于服气。
“佑德元年,如此说来,将军那时与我现在一般大?”
她喝一口水,揶揄道,“将军果然人中龙凤,什么事都当仁不让,力争上游。”
谢攸宁伸手烤火,叹口气:“话虽如此,但后来被母亲知道了,差点把我打个半死。”
“为何?”
“母亲说那地方不干净。”
“侯夫人莫非不曾给你备着婢子?”
“自是有。”
谢攸宁,“不过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姊姊,我下不去手。后来又到西边来忙碌,顾不上这些。”
晚云不忍再逼问他,于是笑道:“你现在可以问我三个问题。”
第5o章冬去(三十)
谢攸宁迅从沮丧中跳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问:“生辰?”
“懿丰二十二年三月初二。”
“十六?你看起来像跟我一般大。”
“那是因为你幼稚。”
“不许再说我幼稚,”
他愤愤道,“那你为什么去玉门关?”
“这个么……”
晚云将瓷杯放回篝火边上温着,声音轻飘飘的,“我也不太清楚,就觉得该去。我是个祸,兴许不甘心。”
那日放走宇文鄯的时候,谢攸宁已经看出了晚云和裴渊有些关系,沉默片刻,道:“为了九兄?”
晚云没有否认。
“若不是因为我,当日殿下可在城内诛杀叛军,你便也不用成日愧疚了,不是么?”
想到那日,谢攸宁好一会也没有说话。
先前,晚云大致将那天自己身上生的事告诉了谢攸宁,当然,省去了她和裴渊的关系。她只说自己是好奇裴渊住处长什么样子,偷偷溜进去,不料,竟卷入到了一场事变之中。
至于裴渊为什么会因为她这么个区区仁济堂弟子而放走宇文鄯,晚云没有说,谢攸宁也识地不多追问。反正将来他想知道自会知道,不急于这一时。
不过想到此事,谢攸宁却变得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