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半杯水了,起身将杯子放在一旁。
她抬头看向他的耳朵,
&1dquo;你呢?还是耳朵的问题吗?”
&1dquo;听声音的话,没问题。”李瓒坐回来,见宋冉仍执拗看着他,便又慢慢加了句实话,&1dquo;有时会耳鸣,消音。”
她拧眉:&1dquo;严重么?”
&1dquo;平时不严重,但工作中,”他低头揉了揉鼻梁,&1dquo;如果接触到炸弹&he11ip;&he11ip;”
宋冉懂了,问:&1dquo;医生怎么说?”
&1dquo;应激性创伤。因为被炸弹伤到,身体本能有了排斥。”
&1dquo;能治好么?”
&1dquo;不知道。”他用力搓了下手,神情晦涩,&1dquo;说是看时间,但谁也不知道有多久。”
宋冉默然看着他的手,拆弹的一双手,修长,骨节硬朗。小秋说,那是能弹钢琴的一双手。
她没安慰他,却忽然问了一句:&1dquo;你想回到以前的岗位上去吗?”
他沉默。
半刻后,刚要开口,她悄悄道:&1dquo;要说实话哦,上天会听到的。”
李瓒抿咬了一下嘴唇,答:&1dquo;很想。”
半年了,他自我麻醉,装作无所谓,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败者,始终逃避心底的渴望。可到了这一刻,他竟荒谬地心存希冀,如果承认就能带来好运,他愿意正视自己的不甘。
宋冉兀自在心里默念了句什么,然后用力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1dquo;一定会好的。”
李瓒忽然就轻轻一笑,皱着眉笑出了声音:&1dquo;你这安慰也太敷衍了。”
&1dquo;是真的。如果非常非常渴望一件事情,那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实现。”
李瓒显然不信这种非科学,问:&1dquo;谁说的?你么?”
&1dquo;我亲身经历的,我非常非常渴望的事,都实现了&he11ip;&he11ip;不过,”宋冉小声下去,&1dquo;也有人说,要想状态好转,就得远离刺激源。”
&1dquo;远离?”李瓒微抬起下巴,眯了眯眼,他并不认同,&1dquo;痛苦是&1squo;想’而不得。没了&1squo;想’,才能远离。可不&1squo;想’了,痛苦是没了,快乐也没了。”
&1dquo;所以我也觉得这是句废话。”宋冉搓了搓手指,说,&1dquo;安慰别人很容易,自己呢,到头来还是要继续挣扎。”
&1dquo;是。”李瓒极淡地扯了下唇角,低头继续看暖炉。
刚才在外边站了几小时,冷得够呛。现在坐进屋里头,暖炉里的火看久了,那温度也渐渐沁入眼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细碎聊着。
安慰,好像没有;劝解,也好像没有。
只是倾诉,聆听;仅此而已。
屋外冷风呼啸,屋内渐渐回暖。
夜色浓了,外头忽然传来隔壁王奶奶敲门的声响:&1dquo;冉冉在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