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焉横了施天青一眼,后者方才笑眯眯地闭上嘴。
而那夫人被声音惊动,也如他们梦中一般转过身来,只是这一次,并未被其他事物打搅,林焉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个面容十分温婉的女人,只是略有病态,大抵是身前死于疾病,是个病死鬼的缘故。
她见到二人,看起来亦是十分惊讶,开口说的却是:“竟然真的来了?”
连声音也是柔声细气的。
“我的确是秦央。”
林焉这时才觉,她的脸上仍残留着不甚明显的泪痕。
“夫人方才所言何意?”
“难道竟是误会?”
秦央略思索片刻,沉吟道:“我被囚于此地数十年,不久前忽有一花白的老人来此,与你们问的事相差无二,他离开后告诉我,不日后或许有人再来,请我将过往亦如实告知。”
“夫人直爽,我亦当如实相告,”
林焉道:“数日之前,我的确在梦中见过夫人,只是不知与那老人家是否有关。”
秦央微微抬眼,似是有些讶异,半晌她又摇摇头道:“罢了,就算你与那老人无甚关系,只要愿意听我说,我亦会讲给你听。”
林焉闻言忽而从灵戒中拿出一枚浑圆通透的灵珠,那灵珠飞旋转,内里如同飘雪,晶莹而纯澈,“我想录下夫人所言,不知夫人是否同意。”
秦央仪态端庄地坐在梳妆台上,闻言也只幅度极轻地点了点头。
“我被拘在此处,十年来无人与我说话,亦无法入眠。我生怕有一天忘了如何言语,再讲不出这过往经历,因而每日都要同自己再复述一遍,你若能录下再好不过。”
她微微低下头,像是陷入了回忆。
“十数年前,我死后随黑白无常来到幽冥,与等待我的陛下重逢,原准备一同入轮回,再结来世缘分。只因放心不下小女,又在幽冥逗留了一些时日,不想一日,一位尊者忽然找到了我们。”
“尊者?”
“我不知他是人是鬼,是妖是神,只知他法力深厚,故这般称呼。”
秦央道:“他告诉我们,我与陛下离开人世后,小女永安不愿将皇位拱手他人,日夜在我们的灵前祷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央轻叹一声,“陛下离开的太早,我忧怀多思,亦命不久矣。朝中无数豺狼虎豹,我膝下无子,早已料到我身死后,永安难以善终。故而耗尽心力替永安寻了几位妥帖勇武之人让她挑一位驸马做来日的倚靠,尽早大婚。”
“可那孩子太犟了,”
她分明是无奈,说起女儿的时候眼里却依然带着柔软的光,“她不肯嫁人,也不要什么倚靠,只说尽管是女儿身,也要守住她父皇的王朝。”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家,从不问政事的,怎么守得住呢?”
秦央说及此,眼泪再次落下,她忙找了绢帕拭泪,有些歉意地冲林、施二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