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伤。”
林涂抿唇看向顾言风,面前的男人脸色苍白,她握住兔儿灯的手不由地力气更大了些,指肚微微泛白。
一道月光般清透的光从兔儿灯里升起,落在了顾言风身上。顾言风轻咳一声,呕出了一滩黑的血,他能感受到那抹光在他体内乱窜,不光是刚刚强闯阵法受的伤,就连先前在北境受的伤都被一同修补了。
“怎么说你也是为我受的伤,如今我们两清了。”
林涂见顾言风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转起来,转过身淡淡道。
可是顾言风却并不给她这机会,伸手拉住了她的,“阿涂,我怎么从来不知晓,你这兔儿灯还有治人的本事?”
林涂轻轻挣开了顾言风宽厚的手掌,“鬼王大人,那鬼老三如今还躲在永安里,您还有的是事儿忙。”
木门被轻轻推开,出一声悠长的吱呀声响,小玄猫最先冲了出来,在林涂脚边仰起头蹭着。顾言风低头看向那小玄猫,一时间,思绪有些恍惚,他怅然轻叹道,“当年翻墨也是这般乖巧黏人。”
翻墨便是当年林涂养在顾府的那只乌云盖雪。听到他的话,林涂弯腰抱起小玄猫的动作滞了滞。
“当年我没再见到翻墨。”
顾言风上前两步,想伸手去摸一摸小玄猫的脑袋,却被林涂侧身避开,“后来,我也一直没能找到翻墨的魂魄。”
林涂抱着小玄猫的指尖凉,她退后两步,拉开了和顾言风之间的距离,“鬼王大人不去抓犯人吗?”
“阿涂,怎么了?”
顾言风察觉到了林涂说话时的语气骤然变冷,大有一副赶他出门的意思。
“黄路,送客。”
林涂不愈同顾言风继续纠缠,一旁虎视眈眈地黄路早就按捺不住了,听到林涂的话,忙不迭跑上前,推搡着顾言风往屋外走,“你聋了不成?姑娘喊你走呢。”
“林姐姐。”
端午不敢上前拦着黄路,跑到林涂身边扬起头来,“林姐姐,你们方才还好好的。”
端午有些急,明明刚刚两人在巷子里时还好端端说这话,这一转头的功夫,怎么就要赶人了呢。
“端午。”
林涂走进了屋子,房门在她身后自个儿掩上了,林涂的声音从屋内淡淡传了出来,“你同鬼王一同走吧。”
端午咽了声,眼泪汪汪地回身看向已经被黄路推出门外的顾言风。
顾言风收回落在门上的视线,他看着黄路,黄路同往常一样,依旧是那副不满极了的样子,只差用鼻孔看他,“若是遇上紧急的事儿,将这一缕鬼气放出去,我便会立刻赶来。”
顾言风没有再强求,而是在手中变出个黑色小鸟,黄路看着那鬼气森森的黑色小鸟,正欲拒绝。
“永安的事儿,比原先想得要复杂。”
顾言风沉声道,“阿涂她今晚耗了不少心神,黄路,你一个人就算再加上端午,真就能保护好她吗?”
“我们姑娘才不需要别人保护。”
黄路低声反驳,却还是将那黑色小鸟放进了他腰间挂着的小娄娄里,然后嘭一下关上了大门。
“我们鬼王大人,也有今日啊。”
景尧的声音从一旁的树上传来,顾言风抬头去看,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了他面前,“这叫不叫扫地出门?”
顾言风并不同他插科打诨,“监牢那边怎么回事?方才我同那鬼老三对上过了。”
“监牢那边的确有点事儿。”
提到正事儿,景尧不再调笑,正色道,“只是言风,我疑心更有事儿的,是黄泉道梁昭那儿。”
第25章永安比起当年变了许多。……
黄泉道黄泉道,正如其名,漫天黄沙遮掩了这条通往黄泉道小路的真实面目。黄泉道前,饶是顾言风也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无法化雾飞走。
灰蒙的黄沙迷了景尧的眼,他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瞥见顾言风这厮不知什么时候用一条白色纱布条遮住了眼睛,颇有些不满,“好你个顾言风,你来过到知道提前备上一条,也不知道和我讲一声。”
透过白色纱布看出去,身边人的影子都变得模糊,顾言风随手将手中折扇扔给了景尧,“不是提前备的,先前捡到的。”
景尧一脸不信地展开折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竹骨断裂的折扇吸引了过去,忘了白纱的事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扇子怎么断了?”
说话间他伸手想拉住顾言风的胳膊,“人没事儿吧?”
外人不知,只当这扇子不过是鬼王一个用得趁手的兵器,但景尧却知道,这折扇扇骨中,有一处扇骨是顾言风的肋骨变成的,所以才会和顾言风这般契合。
顾言风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断的是普通竹骨罢了。”
他右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原本有些伤,但阿涂替我治好了。她心里还是担忧我的。”
见顾言风说起林涂是,嘴角都微微上扬起来。即便看不见他那双眼睛,景尧也知道,此时那双桃花眼里定是盛满了温和与爱意。他展开竹扇,挡在了眼前,“说不准是林涂不想和你再有别的瓜葛呢?不然会一治好你就赶你走么?”
景尧不留情面地给顾言风兜头来了盆冷水。
顾言风没再说话,可嘴角却是肉眼可见的失了弧度,两人说话间,很快走到了黄泉道前。黄泉道并不长,那一头是鬼气森森的恶鬼之地,这一头,却有一间竹屋安静地矗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站着,背影瘦削,挺立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