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不说了,专心开车。”
应筵说,“慢点开,不用急。”
车后排出包装袋摩擦的刺啦声响,岑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睁开了眼,正拿那包饼干填肚子,岑谙没立刻挂线,说:“我把小愉也带上了。”
应筵笑了:“也好,让他长长见识。”
岑谙说得直接:“见识他另一个爸爸在台上如何舌灿莲花是么。”
后排声音倏而静了。
电话那头更是息声不语,应筵像是因这个说法而愣怔,顷刻才低声询问:“岑谙……真的可以吗?他愿意吗?”
“我开着免提呢。”
岑谙轻笑,“见面再说吧。”
通话结束,岑谙将手机搁回去,又朝后视镜看了看,但车厢里太暗了,他看不清岑愉此刻什么表情。
他久久不言,岑愉哪斗得过他,先沉不住气扒着座椅凑上前:“你说什么啊!什么另一个爸爸?”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岑谙坦然自若地目视前路,实则双手把方向盘抓得很紧,大拇指在上面轻轻剐蹭着,“如果应筵当你的另一个爸爸,你愿意吗?就跟邢小陶一样,有一个小a爸爸……哦,应筵是大a。”
“那以后我跟别人聊家里的事情时怎么区分两个爸爸?把你喊成小b爸爸吗?”
岑愉语很急,根本没意识到这不是称呼上如何区分或多一个爸爸少一个爸爸的问题,而是岑谙嘴里的“另一个爸爸”
,就是遗传学上的跟他关联的另一个父亲,“我不要,小b爸爸像在骂人,难听!”
“那你可以喊他老爸、老爹、爹地,或者严肃点,像语文课本上教的,喊父亲。”
岑谙边讲边乐,“也可以继续喊他名字,我看他挺喜欢的,这不是改称呼的问题呀宝贝儿。”
实际上这些话岑谙是想找个更正式的时候把岑愉揽到怀里说的,而不是在一通电话之后随口说出来,可他突然就觉得前者的方式有点凝重,未免会给岑愉造成一些心理负担,这会儿说说笑笑倒是正好:“你就想想能不能接受好了,能不能接受或许有一天家里除了你和我、除了小叔,还会多一个他,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去旅游,做很多别人家里都会做的事。”
岑愉小声问:“我要是不乐意呢。”
“那他就继续给爸爸当男朋友,偶尔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
路灯投入岑谙眼眸,像圆月安静沉潭,“你不愿意,他也不会剥夺我对你的爱,你要是愿意,就会多一个人来爱你,小愉从不会有任何损失。”
他暂时并不打算跟岑愉托出他和应筵的那段旧事€€€€也可能永远都不会说,如果岑愉长大后也还没猜出来的话。
毕竟真正的承认不是光用血缘联结,而是打心底的离不开。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西下俱乐部门外,岑谙找了个空位倒进车去,牵起岑愉的手时触到小孩儿掌心的潮湿,他捏了把:“紧张呢。”
门廊下立了道修长的身影,毛呢长款西装,领间别着细钻领针,一头黑大概€€饬过,却被风吹乱了额。
他向来人伸出手,全身高定,原来腕上藏着一只小刺猬。
这个是给我做椰蓉球的a1pha呢,岑愉偷偷打量他,因岑谙刚才在车上的那番话而忽然心生羞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