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韵莞尔,顶着千仞雪探究的眼神,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不是不想回答,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她在斗罗大陆的意义就只有比比东三个字,她与比比东的关系就像月亮与地球,她是围绕着她不停旋转的存在。
其实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雾韵的脑海中有构想过许多种答案。相貌?能力?性格?单拎出其中任何一点,好像都不足以让自己对比比东特殊。她无法割裂出比比东身上的某种特质,她喜欢的是比比东这个人,包括她的方方面面,连同她的缺点一起,都喜欢。不如说,正是比比东的不完美造就了她的魅力。毫无瑕疵的人,是单薄的、虚假的。而瑕不掩瑜的人才更让人心驰神往。
“……”
千仞雪没有料想到这个结果。
时间的沙一日日流过指缝,在飞快地消逝。心的变化悄然发生着,情谊的浓度却是在攀升,缓慢而平稳地。
“明天你就要出发了,是么?”
“我离开武魂殿够久了,现在任务也结束了,是该回去了。”
宁风致打算让宁荣荣和雾韵一起走,千仞雪并不打算以雪清河的身份现场相送。七宝琉璃宗、武魂殿、天斗帝国,三方势力之间的窗户纸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破坏,至少现在不能。
千仞雪拿出一个黑色的锦囊,“这个给你。或许在危难之际,它会有作用。”
“锦囊妙计?”
雾韵一哂。
“算是吧。还有,不要让她知道。”
其实里面是她写给千道流的一封信。就像曾经千道流无法确定比比东会不会伤害千仞雪一样,千仞雪也不敢肯定千道流与比比东之间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但她清楚的是,她最大的依靠就是爷爷,而千道流不会不顾自己的想法做出对比比东不好的事情,甚至在她的请求下,万一比比东有什么不测,千道流会伸出援手,保全比比东。
可她不会让比比东知道,也不想直接与千道流说。就当作是她的怯懦吧,抱着这种矛盾的心理,千仞雪把它交给了雾韵。
比比东愧对于千仞雪,千仞雪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亏欠比比东?错根不在她们身上,却要她们来承受这份痛苦。
雾韵将锦囊放入魂导器中,“好,关键时刻再打开。”
千仞雪站在庭院中,望着飘浮在空中的洁白云朵,心神不宁。
是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么,还是其他?
千仞雪说不清。她不敢自诩了解比比东了,可是她心底依然对比比东的性情抱有一丝偏见。连自己都觉得熨帖、温暖的存在,同样孤独的比比东之所以那么信赖雾韵,何尝不是一个干渴已久的人遇见了绿洲?
长久的接触使她明白,雾韵身上最厉害的、最耀眼的不是其他,而是过于敏感的心思与细致入微的洞察力。这两方面过于突出的能力,不仅让她能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别人的情绪、想法、好恶,还让她能够及时、针对性地将对方引导到积极的、高兴的一面。善于医心的人,才最高明。
可是啊。
千仞雪折回屋内。
这样的人恰恰也最容易被伤害。
临行前,宁荣荣窝在宁风致的怀里作依依不舍状,好一会儿才撤开身子,对着古、剑斗罗与宁风致道,“爸爸,骨头爷爷、剑爷爷,我一定会好好用功,你们等我回来!”
宁风致的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好,爸爸和爷爷们期待你的表现。”
“对了,荣荣,要是有人欺负你,就飞鸽传书给我,爷爷替你教训他们!”
古榕攥紧拳头,作出恶狠狠的样子。
尘心鄙夷地扫他一眼,“粗鲁。”
“什么?难道你能忍心看着荣荣被欺负还不出手?”
“那我也是用剑把他们击退,而不是像你一样,缺乏风度。”
眼看着俩人之间战火纷飞,宁风致将宁荣荣拉到一边,低头看向自己最为疼爱的这个女儿,耐心叮嘱道,“荣荣,到了那里可不能和在家里一样任性了。”
宁荣荣难得一脸乖巧。
终于,雾韵和宁荣荣上了马车,宁荣荣从窗子中探出头来,不停用力挥着手。
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踪影,宁风致才转过身。
尘心看着他稍塌下去的身影,“荣荣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
宁风致略带怅惘地说,“为人父母的,心里自然是清楚鸟儿总有一天会展翅离开家中,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但又有几个做父母的能心平气和地迎接这天的到来呢?”
“既想要将她像珍宝一般牢牢地锁在家中最隐蔽的地方,小心呵护,又想要她成长为一个坚韧、优秀的人,而不是温室的花朵。或许父母都是这样在纠结的过程中,看着孩子长大吧。”
宁荣荣在离家最初还兴高采烈的,但随着马车越跑越远,离愁别绪如被施了催化剂的粗壮枝蔓一样,将她紧紧缠绕。她真的离开七宝琉璃宗,离开爸爸和爷爷们了。撩起窗帘,宁荣荣看着树木飞驰而过,眼角微湿。
“荣荣,不如我给你讲故事吧?”
雾韵见状,出声问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