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韵晕乎乎地走到屏风后换上了衣服,然后晕乎乎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看着空旷得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房间愣在原地。
她,是多久没回自己屋子睡过了?床上的被子都被锁在柜子里了。
另一边,梳洗完准备上妆的比比东,刚要将唇笔抹上唇瓣,忽然想到了早晨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和刚才雾韵羞窘的样子,顿了顿,不免柔下眉眼,唇角微勾。
雾韵也不知道四年后的自己这时要做些什么,但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待了没多久,比比东就来找她吃早餐。
“吃好了?那就准备去开会吧。”
动作自然地拿起绢帕替雾韵细细擦了下嘴角后,比比东对着小鹿一样的人笑道。
开会?雾韵歪了下头,表示疑惑。
每日巳时比比东都要召开例会。现在的她,也要参与会议了。
她高坐在上首,坐姿并不端正,相反有些随性,是一惯的微斜身子和二郎腿。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边自己翻阅着手里的纸张,侧颜精致,神情认真。
雾韵在一众人中,悄悄望着她。
真美丽。
比比东宣布散会后,人群中一阵喧嚷。走远了后,见周围没人,胡列娜拍了拍雾韵的肩,笑得不怀好意,“师妹,你怎么回事,今天开会一直盯着老师看。明明你私底下想看多久都可以,今天竟然趁着开会犯花痴,难得呀。”
胡列娜是唯一一个知道雾韵和比比东在一起的人,她早有察觉,雾韵又信任她,比比东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故而雾韵就跟她坦白了,对方也很为她感到高兴。此外,胡列娜还偶然撞破过她俩过密接触的情景。
在胡列娜的认知里,师妹一直是很正经的,虽然当初师妹暗恋老师的事情着实让她吃惊了下,但好像俩人在一起前后师妹也没什么变化,除了撞见师妹和老师亲吻的那次。说到那次,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平时里稳重内敛的小师妹,羞红了脸,软成一滩水地窝在老师的怀里。而她印象中总是和蔼可亲,温柔异常的老师却既强势又霸道,圈着师妹的腰把她压着亲。而且老师在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瞥过来的那一眼让胡列娜体会到心脏骤停的滋味,简直以为自己要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咳咳,说回正题,由于两位平日里表现得太过正常,所以今天胡列娜开会走神时突然发现师妹目不转睛地望着老师,她很是意外。
雾韵尴尬,她更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一直盯着比比东看。
“算了,估计撬不开你的嘴。”
胡列娜也没有很执着这个问题,见她不答,索性转了话题。
夜间,雾韵理所当然地在自己的屋里准备歇息。没想到,比比东却找了过来。
“冕下?”
雾韵不解地唤道。
比比东心下轻叹,过了片刻才说道,“你,和我一起睡。”
见她又手忙脚乱,绯红满面的样子,比比东补充了句,“只是睡觉。”
“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她当然知道四年前的雾韵定然不习惯和自己同眠,可是这人也分明就是自己的爱人。况且,四年前的雾韵,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也都成年了,她们只不过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有什么关系?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她说的那句话,自从和雾韵共寝后,她的睡眠质量直线提升。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下子让她再重回寂寞长夜独守空房的情景,比比东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她向来不会委屈自己,她也知道,只要这人是雾韵,就会纵容自己,一切都会随着自己。
确实如此。
“好。”
尽管错愕,雾韵还是答应了。
实在拒绝不了比比东的“请求”
,或许说是“要求”
更合适,但无论如何,雾韵对比比东的话永远都只有肯定的回答。
雾韵时常会被比比东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迷住。她想,或许是因为人美,比比东举手投足都是赏心悦目。譬如此刻,比比东只不过是把发饰解下来,柔顺的发丝直直地披在身后,雾韵都觉得格外心动。光是远远看着,就能想象那长发的手感——揽之不盈手,比天下最好的丝绸还要滑,轻飘飘地从手掌心蜷过,再如瀑垂泻下来。
比比东卧室的床容纳四五人都是绰绰有余的。眼看着雾韵和她之间相隔有一个银河那么长的距离,比比东蹙了下眉,拍了拍身侧的空处,“过来点,我不想明天醒来看见你掉到床下。”
雾韵一厘米一厘米地挪着屁股,温吞的动作令比比东咬牙切齿,她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搂入怀中,“等你自己过来,恐怕要到下辈子了。”
比比东的脑袋枕在她胸口,藕一样白的纤细手臂横在她腰间,雾韵心跳如擂鼓,僵硬似尸体。
“韵儿,”
见状,比比东不禁有丝恼火,但很快又气笑了,“你害羞我可以理解,可是,这段情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的你应该也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还躲着我呢?”
雾韵倏然睁大眼。
她,当然喜欢比比东,但是,明明比比东先前是不愿与她进一步发展的,她尊重比比东的想法,所以才对她现在的亲昵不知所措。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两个人的关系发展到了这种境地。按道理她和胡列娜光是在杀戮之都修炼就要花掉两年,而在一个月前,比比东还对她若即若离的。
不过。
自从她醒来后,本能地渴望恋慕之人的亲近、不愿讨心上人嫌厌的理智,就像两股栓住她的粗绳,它们相背而行、极速奔驰,始终拉扯着她的神经,绞紧她的身心。但比比东的这番话,却如同一柄剪刀,干脆利落地把她身上的束缚切掉,让她得以大口呼吸,重获自由。
软玉温香在怀,心间轻快香甜,雾韵想,她是不是可以抛开严苛到过分的自制。
看雾韵似有软化的迹象,比比东眸子一暗,原本安分放在雾韵腰间的手上移,滑到她的脊背上,略带蛊惑地道,“你喜欢我,我也心悦于你,这样不好吗?这不是你期望的吗?”
“我……是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可是,你不是拒绝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