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即便有了灾祸,也有我在。”
只简单的一句话,君怀琅却听出了其中的分量。
他忽然想起自己离开长安之前,最后见薛晏那一面时,薛晏跟他说的话。
“不会有意外。”
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然后一年之后,他就不声不响地来了这里。
这一世从认识到现在,薛晏一直都不多话,向来沉默着。但他一旦说些什么,只要是做出的承诺,他就一定做得到。
君怀琅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放了下来,与此同时,某些莫名的悸动随着他放下的心,缓缓露出了些许苗头。
他看些薛晏,一时没说出话。
薛晏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回应。薛晏扬了扬眉,淡淡问道:“怎么,不信我?”
君怀琅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便露出了个轻柔的笑。
笑容中颇有几分如释重负。
“我信的。”
他微微笑着道。“有你在,我是放心的。”
他这话说得颇为真诚。
毕竟他知道,薛晏这人有多靠得住,他此后又会有多强大,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人。
可是听到这话的薛晏,耳根却没来由地红了。
他沉沉嗯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重新拿起兵书,可看了两行,只觉得上头的字在跳,跳来跳去地,都变成了同一句话。
“有你在,我是放心的。”
薛晏的心开始浮躁地乱跳。片刻后,他骤然将兵书放在桌上,站起了身。
“你今晚便歇在这里。”
他说道。“我先出去了。”
他需得一个人待一会儿。若再和君怀琅共处一室,他总觉得自己的耳根要热得烧起来。
君怀琅连忙跟着起身:“那你晚上在哪里休息?”
薛晏道:“我就在外间,有个卧榻。”
这都是他分毫不放在心上的。在燕郡时,他哪里没睡过?数九寒天裹着铁甲睡在冰天雪地里,他都是能睡着的。
可面前这个小少爷不一样。这在温室里娇养着长大的小孔雀,跟自己这野草般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等君怀琅拦住他,他已然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拂衣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王爷吩咐,让奴才伺候您安寝。”
拂衣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中端着盆盏布巾,鱼贯走了进来。
君怀琅嗯了一声,在床沿边做了下来。
身下的床榻颇为坚硬,被褥的布料纹样也简单。床榻上弥漫着一股薛晏身上的檀香味,不过片刻,便缭绕在了君怀琅的周围。
忽然之间,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日雨中,薛晏挡在自己身侧的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