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
崔扶月拍打着大门,哭喊着:“奴求您,给老太爷寻位医师来吧,奴求您!”
门外没有动静,崔扶月眼中只有那火光摇曳,那群人不似人类,似禽兽。
这便是她从小所向往的崔宅外的世界吗?冷血,无情,不顾手足,随意将一人扼杀,手一挥便可定义一人生死。
随后她便听见了那群人离开的声音,她跪坐在大雨中,看着那火光渐渐消失在了长廊之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泪水倾泻而下,又被雨水冲刷,她从来没有哪个时候比此时此刻更想看到傅池衍的出现,可她深知,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傅池衍也不行。
她浑身湿透地回道了浮云居,便见那躺在床上的外老太爷嘴唇白,面无血色,手垂吊在床边。
崔扶月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眉头拧在一起,走到床边跪下,双手颤抖地给外老太爷把脉。
脉搏没有跳动的痕迹。
她又去探脖子处的动脉,一动不动。
她的表情逐渐失控,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随后便抓起了外老太爷那冰凉的手,撑着额头无声地哭着,许是越想越伤心,便放声痛哭了起来。
“奴才刚将海棠树种下呢,您怎么都不看一眼,就走了……”
在静尘院中的傅池衍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心中总感觉堵得慌,因为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正清干脆也不睡了,彻夜守在门口。
崔扶月收拾好了外老太爷生前用的东西,都放在了一个木箱子内,她坐在床边的脚踏上守着这具尸体守了一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如意阁的门便被打开了,那嬷嬷在一方净土门外冲里喊着:“敛华姑娘嘞!东西可收拾好了?走吧!”
那大房的竹绾和二房的芷柔也来凑热闹了,只是那竹绾站在芷柔身后,悄咪咪地瞥了一眼那排列在一起的饭菜,看到那一动没动的饭菜后,暗自咒骂了两句。
崔扶月随后便双手捧着那木箱子走出了一方净土,在如意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那空宅,下了一夜雨后,不知从哪飘来了落叶,多添了一丝悲凉。
来前有多不愿,离时就有多不舍。
她刚回头,便见那前边站着的人,是傅池衍,他似乎一早听到消息后便刚来了,身上衣着不完整,只身外披着一件挡风的皮肤。
崔扶月见到他后,泪水似乎又要忍不住了,那双眼睛酸涩刺痛,她感觉自己都要哭瞎了。
她抱着那木箱子缓缓向前走去,还未走到傅池衍跟前便晕厥过去了。昨日淋了半个小时的雨,又伤心过度,身体难眠吃不消。
待她再次醒来时,是在自己的耳房中。
她回来了。
被傅池衍带回来的。
崔扶月看着那地板呆,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她警惕地抬眼去看来人,便见行云端着药向她走来,说:“醒啦,正好,把汤药喝了吧。”
行云以为她会和耳房中的那些婢女一样,软磨硬泡好一会儿都不愿将一碗汤药喝下,谁知崔扶月直接端起便一口气喝完了,似乎感觉不到苦一样。
行云呆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崔扶月将碗放回端屉之中,看着她说:“公子呢?”
“公子……我又不是公子的贴身婢女,我怎知……”
话音刚落,傅池衍便走了进来,示意行云下去。行云连忙端着碗走了,顺带将房门给关上了。
傅池衍坐在床边,问道:“喝完药感觉如何?”
“无碍。”
“你哭了。”
傅池衍见她目光躲避,便说:“一个对你来说毫无关系的人,仅有短短十五日的相处时间,便值得你哭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