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恼了,“提出来吧,先把它们都宰了!”
这当然是气话。
可是两人头上身上都湿了,冷得上牙打下牙,他们只能暂时在溪边升起火,换了身衣服,把湿衣挂在太阳下晾晒,再坐在火边烤烤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继续捕鱼。
一天结束后,看着满满的收获,把一条一条肥美的鲑鱼抓出来洗剥干净,切下鱼排,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弥补了寒冷和劳累。
太阳一下山,林子里就到处都是一种小黑蚊子,一群一群黑雾似的扑向他们。
小麦和大米的鼻子都给咬得流血了。
何田让易弦在营地四周生了几个火堆,她找了些白桦树,剥下一截树皮,再砍下几根带着叶子的树枝,放在火堆上熏出烟。
这些烟让蚊子群不敢靠近,大米和小麦终于得到一点安宁。
切好的鱼排每块横着切成两半,放在溶化放温的盐水中腌上几个小时,就能熏制了。
腌鱼的时候还可以根据个人口味加入别的调味料,何田加了盐,糖,黑酱油,还有一小撮神秘粉末。
易弦问她粉末里都有什么,她得意洋洋的,“这可是我不传之密。”
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尝尝,只能分辨出有一点花椒的味道,至于还有什么,真的是神秘粉末。
太阳落山后,溪边更冷了,在溪水里上十几分钟就会冷得直打颤。
易弦又抓到一条鱼后,叫何田,“收工吧!太冷了。”
何田摇头,“还能看到呢,我再等一会儿。”
她身上穿着鹿毛马甲,还是直抖,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易弦也不跟她废话,把鱼装进布袋之后,网兜插在腰后,直接过去,两手往她腋下一插,把她举起来,往肩上一放,抱着往岸上走。
何田惊叫一声,又不敢挣扎,她怕自己一挣扎让两个人摔倒,气得趴在易弦肩头拍他后背,“为什么那样抱我?我是小麦么?”
她原先想错了,即使她站直了到他肩膀,只要易弦愿意,照样可以像抱小麦那样把她抱起来举高高。
易弦哈哈笑,他后背被她一拍,笑声里带着嗡嗡的震动声。
到了岸边,他把她放在地上,握住她冰冷的手,“你看,你这么冷,多抓几条鱼又能怎么样呢?你是女孩子,可不能一直这么冻着。”
何田让他牵着手,点点头,“嗯。”
回到营地,何田把篝火烧旺,易弦提一桶水回来。
他们在火上放上锅,烧开水后投入两卷面条。这些面条有一厘米宽,是为了方便携带故意压成这么宽的,这样面即使压碎了,下锅之后也不影响口感。要是易弦说的那种银丝面,一压碎就变成面粉渣了。
面条煮好了,捞出来放在盛着冷水的铁锅里过水,沥干,火上换上铁锅,放一块鹅油,再放几块一路上捡的野菌,轻轻翻炒。
野菌这种美味吃起来挺麻烦,因为长得贴近地面,下雨时雨滴打在地上,溅起的泥点全被菌盖接住了,长在树根附近的也一样,被雨水从树上冲刷下来的沙子木屑全都落在小伞上,吃之前要用毛刷子仔细刷净,但是,一旦放进油锅里,那种香味就让一切琐碎劳动有价值了。
野菌炒成金黄色,再放进两块最为肥厚的鱼排。鱼排煎了一下,橙色的鱼肉就变成了粉红色,纹理上有着漂亮的白色脂肪,这时再把面条放进锅里稍微炒一下,让面条吸收鱼肉和野菌的汤汁,加上一点盐,就可以吃了。
吃饱了,再吃点昨天采的黑莓,烧上一大锅水,在木桶里加上一瓢,把脚放进去泡一会儿,骨头里最后那一点寒意也被驱赶走了。
现在,腌在盐水里的鱼排已经可以熏制了。
把早上砍下的三根木棍一头捆起,分散开,立在地上,就形成一个圆锥,再在上面蒙上一块油布,就成了一个小帐篷。
在木棍上距离地面一米多的地方挂上个竹网,切好的鱼排均匀放在上面,下面升起火。红杨木和柏树枝都很潮,很快就散青烟,这时把油布捆紧,这个小帐篷就成了一个临时的熏肉小屋。
到了第二天早上,何田和易弦好好睡了一觉,鱼排也熏好了。
熏好的鲑鱼肉保留了鲜艳的橙红色,变得硬了很多,也缩小了很多,其中的水分在熏制的过程中蒸了。鱼排可以继续熏制,变得更硬,也可以拿回家后放在装着盐水的玻璃瓶里做成罐头,那就能保持肉质的柔软,也能保存更久。
今天,他们的早餐就是热茶配面包和熏鱼肉,再加一勺鱼子酱。
鲑鱼的鱼籽也是漂亮的橙色,有些鲑鱼的鱼籽甚至是鲜红色。
一粒鱼籽就快有一颗晒干的豌豆那么大了,比狗鱼的鱼籽要更多汁,也更美味。
吃饱之后,他们带上工具和大米小麦,向上游出。
昨天晚上两个人讨论后决定冒险去上游捕鱼。
那里的河面更宽阔,水流更平缓,还有一片竹林,他们可以砍些竹子,做成一个长方形的大网,用石块和木桩固定成一个倒v型放在河里,鱼群游到网前就再难前进,这时嘛,哈哈哈哈,只要开心地捞就行了。
说这是冒险,是因为这里也是棕熊们喜欢的捕鱼地点。
把熏好的鱼排收进一个油布包里,吊在树上,他们出了。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在中午之前就能做好网,下午就能捕鱼了。”
在竹林里,何田和易弦也小心翼翼,两人说话都压低声音,大米和小麦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