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了。
那丫头就这样站在光源处,如梦似幻。和梦里的样子,像,也不像。
梦里那双眼睛,远没有眼前这双眸清澈纯净。她的小丫头啊,就像初雪一般,握在手心稍稍一用力,就会融化得一干二净。面对这样的她,安寻只觉得自己这一身狼狈简直就是无耻。
怎么舍得,去消遣。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即便理智上认同有需求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也完全理解单身人士偶尔自己解决,但行为上,她从来没有放任过。
事实上,在姜亦恩出现以前,她还一度怀疑自己属于冷淡那派的,不需要什么解决。
“安姐姐……”
姜亦恩一开门,就看见安寻神情恍惚地坐着,眉间凝起,秋水明眸里泪光点点,像是惊异,又含着几分委屈。松散的头有些许的凌乱,睡衣领口滑至一边,香肩微露。手撑在床上,支起那弱柳腰身。
这样的她,楚楚可怜,直叫人心碎。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听见你在喊我,还以为是梦……是不舒服吗?”
安寻还恍惚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被小丫头拥入怀中,刚刚平复到一半的心跳,瞬间又乱了。
“我……我没事……”
没有理智,只是凭着直觉推开了她,起身直径走向了浴室。
姜亦恩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眼前,略显无力,只好在门口来回徘徊,等待着。
打开花洒,任水流蔓延,冲洗掉一切痕迹,遗留下似有似无的欢愉,带来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虚和离。
忽然,安寻感觉到腰腹间隐隐酸疼,难受到有些难以站立,撑着身子慢慢蹲下,前额抵在墙边,眉间紧锁,轻咬着内唇,靠着偶尔深呼吸几下来缓解身体的不适。
“安姐姐,需要我帮忙吗?”
门口,又传来了小丫头的轻唤,浑身一颤,顷刻间仿佛潮水涌出,下意识地低头一看,水里蔓延出一缕血色。
原来,是生理期到了。
那血红让安寻顿然清醒,心间的羞愧也淡然了几分,这前后一两天的难耐,似乎也可以理解吧。把浴缸冲洗干净以后,穿好衣服,垫上一片夜用加长,出了浴室。
房间里,已经点亮了光,床头柜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纯净水。小丫头站在眼前,等候多时,一脸担忧。
“安姐姐,痛得厉害吗?我刚刚看你都冒汗了,你叫了我几声?我是不是让你等了很久?”
安寻心里霎时间紧绷,自己居然喊出声了?居然让那丫头听见了?回想起梦里的娇软,她不禁后背凉,忐忑不安。
“没……没有很久……”
她哪里知道有多久,只能祈祷着没有太久。
其实,安寻只是在最后梦醒时分,抽离的那一瞬间,嘴里才溢出一句轻唤,只有那一声而已,就足以让小丫头猛然坐起身。
只是姜亦恩自己都不知道罢了,半梦半醒间,还以为安寻疼了很久,唤了自己很久。也没有从那一声隐约里听出什么不自然,眼下,只有满心的自责。
“你来,躺下。”
拉起安寻的手,把她带到床边。
安寻居然也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意思乖乖躺下,心里,一万遍默念着:不要有罪恶感,你什么也没有干,这是人之常情。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地自容,不敢正视那丫头一眼,恨不得整个人埋进被子里,永远不见天日。心中祷告着那小丫头能快点出去,不要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边缘反复游离。
可是,她舍不得开口让她走,理智被吞噬掉了大半,几乎是残存无几。本能的,望着那丫头,满眼依恋。
“小恩,我不太舒服……”
她本想表明自己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一出口,却是带了几分委屈,甚至,有些撒娇意味。
“我知道你不舒服,我算了日子,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已经来了吧?”
姜亦恩松软一笑,有些欣慰安寻的坦白。
安寻心底一惊,自己都不曾细心留意的事,那丫头居然帮她算着日子,还这么准确的正中了。暖意一蔓延,委屈感就更加肆意了,眼里充盈着泪光,抿着唇点了点头。
在遇到姜亦恩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无微不至地体贴她,心疼她,照顾她。甚至于母亲还在的时候,也是如此。
自从有了妹妹,母亲又病了,安寻身上就担起了一份责任,对家里报喜不报忧成了习惯,有什么病痛多半也是自己扛着。
所以,大学的时候,偶尔生病,哪怕苏问非要陪她在医院打点滴,她也会毫不留情面的把人赶走。那时候的苏问,多少还有些大小姐性子,做事也是一根筋,让她走,她就真的会走。安寻对此也是心口如一,并不会感到任何的失落。
只有这丫头,她舍不得,也知道,赶不走。
可只要理智一恢复,她就依然是习惯性逞强,再不舍,也不好意思让这个小丫头大晚上不睡觉,守在自己身边。
“不是很严重,躺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
“疼得不厉害的话,就不要依赖药物了,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姜亦恩再床沿边坐下,看着安寻此刻的状态确实还好,心也宽了几分。
安寻惊了一秒,这时候让她按摩,那不是雪上加霜是什么,她再也禁不起一点折腾了,于是婉拒道:“不用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睡吧,明天要上班了不是吗?”